劉仲額頭已是一片青腫,忙把他拉起來:“你傷還沒有好,別跪在冰地上,小心一點。”
下了雪山,進入雅礱江河谷,羊腸小道貼著雅礱江蜿蜒在群山密林之中。
羅桑提前去拜會了朱桑頗寺(砵教寺院)的赤巴,請他答應為他們清空前面的道路。有些路都是人馬年深日久踩出來的鳥道羊腸,有些路就貼在雅礱江的懸崖峭壁上,僅可容足,連轉身都是奢侈,一個錯步就蹤影全無。若是對面也有馬隊過來,只有雙方協商,最後總有一方要把自己的馬牛拋下懸崖,好讓出道路。
羅桑更擔心的是有人截殺,那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取得朱桑頗寺赤巴的保證後,他又拜會了沿路的大小頭人。隨後喜氣洋洋的回到亞曲客(雅礱江河口),說西俄洛的悉登頭人請他們參加郭崗蓮花寶頂煨桑節,沿路一直到毛埡大草原(今理塘)的安全,那位頭人打了包票。
阿奴疑惑於羅桑的影響力,雲丹鼻子哼哼,雖然羅桑貌似欺騙了他幼小的心靈,但是此事他是最大受益人,多的話自然不會說。
這些日子,他發現了阿奴的最大弱點。她根本就是個好奇寶寶,許是在深山裡憋了十年的緣故,阿奴對外界的一切很有興趣,說的好聽,就是有探索精神,說的難聽點,就是現在說的‘事媽兒’,什麼事她都想刨根問底。雲丹很陰暗的想,我就是不告訴阿奴,憋死她,哈哈。
路雖難行,劉仲等人已經司空見慣,用阿奴的話說,大家都是‘老驢子’了,雖然沒人明白是什麼意思。
於雅礱江河谷的路段,沈嘉木的筆記中寫道:“或臨陡崖峭壁,危崖一線,俯視河水如帶,洶湧異常,人馬鹹揣揣緩行;或涉山澗急溪,幽谷翠林,朽木敗葉,爛泥裹足。。。。。。江深流急,無舟揖,無津樑,故駝幫渡江,皆用皮船。船以野藤為幹,以牛革為衣,其形橢圓,如半瓜;其行輕捷,似飛燕;凌波一葉,宛轉洪濤,浪起如登山邱,浪落如墮深谷。臨岸遙觀,若將傾覆焉。乃方沉於浪底,湧現于濤頭,嚴如颶風時際,立黃鶴樓看輕舟衝浪,同一怵目驚心也。幸河幅不寬,波瀾甚小,舟子一人,擺雙漿,坐後梢,順水勢,乘浪隙,斜行疾駛,瞬息即登。皮船大者,載重四百斤,小者載二百餘斤。小船以一革製成,大船則用二革,其結縫處時時以酥油塗之,以防浸漏。蕃人牛馬皆能泅水,每渡河時,先縱一牛過河,繫於彼岸,然後縱馬牛人水,不待驅策,皆攢望彼岸之牛而群集焉。。。。。。”
也有驚喜,山林裡一群金絲猴被驚動,呼朋引伴相攜而去。
沈嘉木寫道:“阿奴謂之‘金絲猴’。阿仲喜曰:‘乃金絲狨耶?今見其活物也。吾有一狨座,金色異采,茸軟且綿。獻者雲‘所費十數只狨奴脊毛也’。’阿奴色變而去。餘亦不敢言有一狨褥也。嘗聽人云‘狨生於深山中,群隊動成千萬。雄而小者,謂之狨奴。獵者先以藥矢斃其母,母既中矢,度不能自免,則以乳汁遍灑林葉間,以飲其子,然後墮地死。邑人取其母皮,痛鞭之,其子亟悲鳴而下,束手就獲。’母子俱斃,手法殘忍至此。今見其騰躍樹冠,母子快活相戲,狨王四顧警哨,儼然類人也。心慼慼然,頗不自安。”
一路平安無事,一行人往郭崗頂而去。
半道上遠遠看見一個寨子,羅桑笑道:“這叫麻格宗,就是老媽媽村,我帶你去見那老媽媽。”他抱起阿奴,奔上幾步,見路邊一個吐蕃老媽媽站在那裡左顧右盼,羅桑大笑,取著阿奴喊道:“扎瑪大媽,我把女兒帶給你看啦。”
扎瑪大媽見到羅桑,看看阿奴,她笑道:“羅桑啦,你來啦,這個孩子上次來過,這麼漂亮的孩子誰會忘記。”
她朝著後面的犛牛隊高聲唱道:“遠來的客人們啊,可否進來喝杯酥油茶,前面有狼來擋路,人多才能把路行。”
犛牛駝幫的人哈哈大笑,他們都與扎瑪大媽相熟,紛紛上來行禮。
扎瑪大媽常年在這條道上,每當看見茶馬道上落單的行人商賈,她便提醒前面有狼經常出沒,當道傷人,並叫行人到她家去休息,等人結伴而行。老媽媽總是熱情地提供茶水食宿。這樣,不知使多少人免於狼害,於是人們便親切把這個寨子叫作“麻格宗”,人們都很敬重她。
大媽要請大家喝酥油茶,,正說笑間,忽然遠處一片黑黑的雲霧迅速的往這邊襲來,犛牛駝幫的頭兒益西多吉臉色大變,叫道:“快躲!”
風越刮越大,吹得人遍體生寒,瞬間黑雲漫過頭頂。眾人拉著牛馬紛紛躲避,劉仲和雲丹也被人攙扶躲在一棵樹下。‘轟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