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閒。
阿奴見他寫道‘思歸多苦顏’時,沈家一干人面露惻然。不由得一聲嗟嘆,心想自己當初救劉仲不過是看在他天潢貴胄,自己日後有利可圖的份上,後來再伸手也是為著個‘利’字,再後來見他們走投無路,這些人素質又比那些奴隸高多了,想幹脆將人騙回寨子,此後千山萬水,沈謙本事再大,吐蕃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他也沒轍。阿奴也沒想將人長留下來,留個五年十年也就夠了,到時候他們要走要留再說。只是‘人心’二字是最難猜的,這一路上共患難,劉仲憨厚,沈謙練達,沈嘉木迂闊,沈青娘可親,老七木納,十二機靈,十七穩重,十九淘氣,還有跟著沈謙走的老十,十一和十五,人若是有了感情,就無法像陌生人那樣算計,從劉仲受傷頻死開始,阿奴就後悔了。之後納達巖失蹤,阿奴更是茫然,她也想過萬一阿巖不在了,阿依寨對她就沒什麼意義了,自己為他們著想未來,也沒什麼人領情,萬一美蒂這胎生了女兒,自己地位尷尬,對他們而言就跟雞肋差不多,還不如跟著阿爸去洛隆宗看看。
沈嘉木見阿奴過來,忙招呼她過來講解。見沈嘉木一臉興奮,阿奴好笑,先生怎麼跟劉仲一個德性,才一會兒,離愁別緒就拋到了九霄雲外。不過她實在錯怪他們了,高原民族的熱情好客,開朗奔放是極富感染力的,更何況在這種節日盛會上,他們不過是不知不覺融入其中罷了。
沈青娘見他們在賽馬會上不止唸經拜佛跳大神,賽馬射箭扛大石,居然還有四面八方趕來做生意的,跟中原的廟會似的,心想天下的集會原來都是一樣,怎麼熱鬧怎麼來。她跟著卓瑪興味盎然走過一個又一個攤子。
分散生活在廣袤雪域草原上的農牧民們需要出售自己的勞動所得,從商人那裡買到自己及家人一年裡必需的物品,於是,拉薩,日喀則,青海,四川,大理,西夏,于闐、西州回鶡,商人們不遠萬里,帶著各種物品雲集在邦達草原,在賽馬場旁擺成了一圈又一圈攤子,與轉來轉去,手裡捏著出售蓄牧產品換來大把票子的農牧民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