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她們已經很久沒有正眼看對方了。
白珍也不強求她們馬上回應,強扭的瓜不甜,讓她們退下去自己想。
兩人退出白珍的房間,走到樓梯前,如鬥雞一般互不相讓。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白姆就算先前有些許悔意,但是母親央金瑪被剝奪了管家的權利這件事,對她來說是奇恥大辱,央金瑪也因此不喜阿奴,母女倆同仇敵愾,註定白珍的苦心要落空。她仗著身高優勢,垂下眼簾矜貴而冰冷地看著阿奴,像看一隻蟑螂。
見到她眼裡的憤恨,阿奴一陣厭惡,她向來信奉以牙還牙,沒要她的命已經是手下留情,再不知好歹,她可不管有什麼後果。
見到阿奴臉上不耐煩的表情,白姆氣極,她尖銳地說道:“小叔叔要結婚了,他會有一個體面的妻子。很快,所有的人都會知道你不過是個父不詳的野人生的私生女,黃牛是黃牛,水牛是水牛,你是個‘鬼人’,黑骨頭永遠不要想混入洛隆頭人家的‘如’(骨血)裡來。”
阿奴嗤之以鼻:“又是從拉隆那裡聽來的?”
白姆的一肚子氣被這句話堵的嚴嚴實實,沒有了出處,想起上次就是拉隆供出自己,她的心火越燒越旺,燒的那股氣無處發洩,直衝腦門,也不多想,狠狠地將阿奴從樓梯上推了下去。白姆用盡了氣力,阿奴忽然被重重一推,驚慌中她伸手一抓,抓住了白姆的衣服,兩人從四層滾落,白姆從阿奴身上滑下,重重地一頭撞在三層客廳拐角的櫃子上。隨後的阿奴撞在她身上。後面的侍女趕上來,兩個人跌成一團,白姆一頭的血,整個人彎成一個奇怪的形狀,眼見是不活了,嚇得一陣尖叫。
淒厲地尖叫聲驚動了整個莊園。
白珍趕出來,見狀當場暈了過去,整個莊園亂成一團。
羅桑趕來的時候,白姆已經昏迷不醒,頭髮被血浸的結了塊,臉上的血被搽乾淨了,襯著秋香色的絲綢被單,白的沒有半點血色。阿波也會醫術,已經給她看過了,頭部撞擊在櫃子尖角上,凹下去一塊。不過沒有生命危險,就怕腦子被撞傻了,後面這句話他是偷偷的告訴羅桑的,央金瑪和倫珠正臉色不善的盯著阿奴。
阿奴除了一些擦傷,額頭碰的青腫,別的倒是沒事。
央金瑪像看仇人一樣看著她,阿奴被她看得火起,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阿奴仰著頭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為什麼像看兇手一樣看著我?是白姆想害我,把我推下樓梯。”
央金瑪早從侍女的嘴裡聽說了,但是現在受傷不醒的是白姆,阿奴刺拉拉的態度讓她怒從心起,她對著羅桑低吼:“你們滾出我的家,別讓我再看到你們。”
羅桑臉色一沉。
倫珠嚇了一跳:“你瘋了!”
見丈夫變臉,央金瑪更是歇斯底里,指著阿奴叫道:“要不是這個黑骨頭,白姆哪裡會出這種事,早就高高興興的嫁人了,自從你來了以後,家裡沒有片刻安寧,你給我滾!滾!”
一句黑骨頭讓羅桑臉色陰沉,他冷冷的說道:“原來是你跟康珠說阿奴不是我的女兒。”央金瑪嚇得一抖,頓時不敢看他,羅桑怒道:“阿奴是我的女兒,身上遺傳的是我的骨頭,這一點誰也別想懷疑。我說怎麼白姆處處想致她於死地,原來是你看我們不順眼。”
倫珠聞言看向自己的妻子,吼道:“是怎麼回事?”
羅桑不理會,牽起阿奴轉身就走,他先去看了一下母親。
白珍已經醒了,齊美握著她的手,兩個老人一臉黯然。
羅桑跪下來:“阿媽,也許我本不該帶阿奴回來。”
白珍老淚縱橫:“現在就要走嗎?”
齊美說道:“過完年再走吧。”
羅桑搖搖頭,央金瑪已經下了逐客令。
白珍哭起來,阿奴也垂著頭,跪在白珍身邊哭道:“奶奶,要是我讓白姆先走就好了。”
齊美伸手摸摸她的頭,嚴肅的說:“羅桑,阿奴是洛隆頭人家的孩子,身上有著跟白姆一樣的骨頭,誰也別想懷疑。”
註解
1。藏族地區特別講究‘如‘(rus),即‘骨系‘,用它來確認父系血統的繼嗣關係,並根據它來區分世襲社會階層的等級。這種觀念的產生,可以從有關人類生殖和人類生命構成的觀念中獲得解釋。藏族人相信骨頭是一種特殊物質,它由父親的精子傳遞給胎兒,成為影響孩子身體構成的主要因素。因此,藏族人認為自己與父親之間的聯絡是透過骨頭產生,並一代又一代透過骨頭因素傳遞給後嗣。這種觀念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