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另外一邊,看見一條“爾俸爾祿,民脂民膏,被人發覺,無大小首從皆死。”她大喜:“這個是臭蟲罷?”見攤主沒有贊同的表情,她失敗多次,早沒了底氣,連忙心虛問道:“不是?那蝨子,跳蚤,草爬子……”攤主連忙取下一盞小小的蓮花燈笑道:“姑娘答對了。”見這盞燈是最小的,阿奴不由得往那個最大最好看的走馬燈看去,上面是一個像皮影戲一樣的畫著將軍騎馬,馬匹旋轉如飛。攤主笑道:“這個謎面簡單,所以燈也簡陋些,若是想要好的,得把這個謎給解了。”走馬燈的謎面往往是一個謎攤上最難的。
阿奴正想湊上去看看,身後突然被人撞子一下,臉上的面紗掉了。
面前忽的轉出一個人來,對著阿奴猛覷幾眼,一臉驚豔。這人身上的衣服在燈下閃閃發光,亮的刺眼。
阿奴不由得別開頭去,那人彎身就行了個大禮,嘴裡說道:“得罪。”
她“撲哧”一笑,那人頓時魂飛魄散,兩眼死死盯著她不放。阿奴想,現在什麼狀況,碰上哪家衙內了不成?
第三卷 中原之行 第八十九節 輿論風向
這人長的就像在田間地頭刨食的老農,一臉的褶子,身上卻是昂貴的金碧輝煌的織金錦,整個一暴發戶,跟傳聞中的衙內形象差太多。
那人上前一步,阿奴嚇得往後退一步,直抵到燈謎攤前。那人深吞一口氣:“小可,小可乃是,乃是秦州德,德,德……”
“得了,你要說什麼?”阿奴聽得受不了。
那人繼續結巴:“說話,說話要斯文。”說完擦了擦額前的冷汗。
兩句話聽得阿奴也想擦汗,合著這人是想學說斯文話?她有些同情,這傻鳥不知被誰給忽悠了。她安慰道:“不急,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你拽文我聽著也難受。”
那人如釋重負:“我就說咧,這話說著我舌頭都彎彎繞。”
阿奴笑起來,這人有些直愣愣的。
那人突然快速的用半官話半土話嘰咕起來:“我爹是秦州的德威將軍王啟海,還沒有婆姨……”
阿奴大奇,這人攔位中自己就為了給他爹做媒?旁邊的阿寶憋笑憋得打抖。
一個家丁連忙在他耳邊嘰咕了兩句,王衙內筒子的冷汗又冒出來了,連忙糾正:“不,不是我爹,是我,我二十歲了,還沒有妻子。”見眼前的美麗姑娘歪著頭笑容可掬,一雙眼睛烏溜溜的,不知怎的膽氣一壯:“敢問姑娘仙鄉何處?”
後面這句居然又拽上了文,阿奴頓時笑得前仰後合,阿寶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一盞魚燈斜刺裡伸出來擋住了他的視線,一個惱怒的聲音喝道:“她有家室。”正是轉出去買了幾隻鬧蛾兒又回頭的雲丹和劉仲。
劉仲剛才看見旁邊的小攤上在賣鬧蛾兒,想起阿奴在雅州劉暢的頭面店裡,那個小二就拿這種絹花推銷給她,當時她居然買不起。連忙拖著雲丹出來買了幾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阿奴就被一個潑皮纏上了。
雲丹轉頭看了拉隆等人幾眼,他們卻莫名其妙。拉隆幾個漢話不好,吐蕃男女談話又沒什麼大不了的,看見阿奴笑容滿面,根本想不到就在自個的眼皮子底下,小主子讓人調戲了。
那個王衙內被劉仲一喝,頓時訕訕地,身後一個家丁又湊上前嘀咕了幾句。王衙內看見阿奴的兩根長辮,大喜道:“她還是個女子,你看,她都沒有梳婆姨的髮髻。”
他一喊,眾人都轉過來,見阿奴穿的是漢裝,紛紛指指點點。阿奴也收了笑容,煩道:“我不會梳頭,有什麼奇怪的?”
沒聽說過女子不會梳的頭。眾人大奇,一會子功夫,人越聚越多。拉隆等人緊張起來,將手悄悄按在刀柄上。見這邊動靜不對,連跑遠的阿羅和阿波都硬擠回來。
旁邊王家的老管家聽覺阿奴口音古怪,神態落落大方,全然不似一般的漢家女子含蓄。轉頭看見燈影下幾個吐蕃人圍上來,心中大驚。那位王衙內的父親王啟海本是青海守將,與吐蕃人打了二十來年交道,老家丁對吐蕃人再熟悉不過。今年與吐蕃關係尚好,城裡常有吐蕃商隊出沒,看見吐蕃人沒什麼稀奇。看這樣子少爺像是得罪了人家的貴族少女。
吐蕃人性情兇悍,一言不合便可能刀劍相向,更何況是調戲人家女眷。
他連忙拉住自個家的少爺,正想勸走他,抬眼看見一個吐蕃疤臉少年擋過來,遮住了那女子。那少年一條蜈蚣疤橫過他的鼻粱,生生的破壞了整張臉。老管家心中一動,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辮梢結著紅繩結,穿著吐蕃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