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起落,秦思被帶到一處偏僻的小巷中。手臂上力道一鬆,那黑衣女子便拱手對著秦思拜下:屬下月夜,見過主上。”
主上?
秦思生生怔愣,僵硬的唇角發出不解的聲音:“這位姑娘,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可我不是什麼主上,姑娘想來認錯人了。”
那黑衣女子面貌極為白皙,臉頰頗為修長,鼻子挺俏,一雙圓潤的大眼中是冷光陣陣。她並不解釋,只是再次拜下道:“月夜護主不利,讓主上受驚了。”
“姑娘,你真的認錯人了。”秦思搖頭無奈地說著,側身越過月夜,往巷子外走去。拐著彎兒走到了街上,秦思回頭一看,那叫做月夜的姑娘並沒有跟來。不知那姑娘的主上究竟是誰,若不是她,自己這兩番也不會被救了。
明媚的晨光晃得她眸子一花,秦思攥緊了手,匆匆往春花秋月樓趕去。
要抓她的人,一定知道她的身份。現在還留在這裡,只怕是坐以待斃。秦思倒豎著秀眉,手中抓著包袱,可走到門口卻又頓住。
不,她從雲想莊逃了出來,那麼一定會有人把守住各個出蘇州的關口,出了春花秋月樓,更是難以容身了。
秦思猶豫間,將包袱扔在了榻上,而腦中思緒掙扎著。
“青兒……青兒……”老鴇的叫聲越來越近,秦思黑眸一暗,沒有多加思索的時間,她脫下繡鞋翻身上了床。一手拔出頭上的釵環,背身對著外邊。錦被將她身上的晨曦掩蓋得乾乾緊急,她亦將收拾好的包袱壓在了身下。
老鴇沒有推門進來,只是在門外高聲呼道:“青兒啊,大喜事啊,文公子來了,要給你贖身呢。”
“贖身?媽媽,青兒不願去文家,況且,媽媽可是忘了,我不曾賣身青樓,又哪裡有贖身一說……”秦思一邊慵懶地答話,一邊弄出起身的聲響。
老鴇哎喲一嘆,雙手合掌拍著:“這,我也知道,可是媽媽是為了你好,這青樓裡待著,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啊。去了文家,吃穿不愁,現在文大貴人也尚未娶妻,等你剩下個一兒半女的,這一輩子也就安生了。”
“媽媽,你替我推了吧,我當真沒有這心思,承蒙文公子厚愛了……”
秦思站在銅鏡前,將一縷縷的髮絲打散開來。隔著門,她能聽見老鴇的沉沉嘆息。
“你當真不願入我文家?”嘆息聲猶在繞樑直上,一道帶著些微怒氣的聲音壓過嘆息從門口傳來,秦思手中木梳一滯,門扉被人一掌開啟。
齊仲文今日面色多了些黑沉之氣,那邪魅也讓人不由發寒。他往秦思的床榻上看了看,眸色陰沉不已。
今日一早,雲想莊便傳來了訊息,那個前來找尋秦朝安的女子又出現了。他帶了人急急趕去,卻只見雲想莊內一片破碎,掌櫃的被人打傷,而在地上,靜靜躺著一枚石子。
看見那一枚石子,他當即想到了春花秋月樓。
張浩然出事那日,青墨受傷,當場有一枚這石子。今日掌櫃受傷,亦是一枚石子,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手下來報,今晨離開春花秋月樓的的只有青兒一個人。看情形,那個高手是尾隨她而來的。
一粒粒細碎的珠子串起來,齊仲文心中一亂,這接連發生的事情都與她有關嗎?
秦家,雲想莊,高手,青樓。
青兒,你究竟是什麼人……
腦中浮現出那一張絕美的臉,齊仲文心頭酥麻地溜過一道溫柔,他看著雲想莊的殘局,冷聲吩咐下去:“火速派人去京城,將秦家小姐的畫像找來。”
……
耳旁迴盪著今晨自己的最後一道命令,這是他的猜測,一個莫名的猜測。收斂心神,齊仲文望著秦思的背影,眸光裡夾雜著太多的情緒。
坐在銅鏡前的女子不曾回頭,那一頭如緞的髮絲均勻鋪開,在背脊上服帖著。
“文公子這是第二次破門而入了。”清冷依舊的聲音傳來,讓齊仲文莫名地一顫。那心尖上蔓延開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軟綿,讓他握住摺扇的手抖了抖。
“你真的不願隨我離開風塵地?”齊仲文沉聲問道。
齊仲文沒有察覺,他的話裡隱含著濃厚的期許。他相貌俊美,身家富有。若是青樓女子怎會不動心。他想看著她點頭,想她告訴自己,她只是普通的青樓女子。
哪怕不是,只要她答應入文家。縱然天塌下來,他亦能擔著。
“不願……”冰冷如同實質的話語,斬斷了齊仲文心頭的點點希冀。他冷笑著點了點頭,卻不知要說什麼。那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