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石凳在她的倉皇奔逃中都被帶倒了兩個。每次她眼看就要逃出芙蓉亭了,眼前必定會出現一個鮮血淋漓的腦袋,那腦袋上還瞪著一雙充滿驚恐絕望地無神的眼睛。於是乎又是新一輪的聲嘶力竭的尖叫。
如此半個時辰折騰下來,朱若玲的嗓子已經啞了,雙腿也軟得再也跑不動一步,全身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喘息了。而她的援兵,周府的婢女們卻一個也沒出現。
朱若玲臉上縱橫交錯溼淋淋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最後一跤跌倒,再也沒能爬起來,卻仍舊在地上掙扎著,嘶聲叫道:“饒了我,求求你們,放過我……”
“說,你到底是誰?”一個陰森森的女聲傳來,在這豔陽高照秋高氣爽的天氣裡無端端的滿是鬼氣,“為什麼要假冒我的身份?”
“你……”朱若玲滿面惶恐眼神飄忽,“你……你是誰?”
“我是誰?你說我是誰?”
“啊!”朱若玲雙眸一瞪,“我我我我我知道了,你,你是周淺!你別來找我!不是我殺的你!你的死和我無關!是……是有人找上了我,說是……可以幫我報仇,要我,要我假冒你的身份……你別來找我!你去找他!”
“他?她?他是誰?”那個女聲幽幽追問。
朱若玲呼吸急促,眼神晃來晃去,顯然已經神智錯亂,她抱頭仔細想想,然後痛苦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鬼,你知道,你去找他!你去找他!我沒有想過要傷害你!自始至終,我要對付的只有慕清妍那個賤人還有歐競天!我……我進了周家也沒有傷害過你的家人,真的……你是鬼,你有神通,你可以去查!你饒了我!”
“你到底是誰?”
“我是……我是天慶宋國公府二房嫡出的四小姐!我叫朱若玲……我是嫡女啊!國公府的嫡女!我娘跟我說過,我有大好的前程!即便不能進宮當娘娘也會嫁進親王家裡做嫡妃!”她一臉憧憬,唇邊帶著甜蜜的笑意,“我從小不愛讀書,娘說沒關係,只要我足夠特別便能引起皇家的注意,千篇一律的淑女大家都見得慣了,除了臉不同,大家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有什麼趣兒!所以,姐妹們都學琴棋書畫歌舞,偏偏我學舞劍……”
她陷入了對往昔的回憶中,“大姐姐二姐姐年紀都比我大好多,早早出嫁了,三姐姐號稱京中第一才女,哈哈,可是我們姐妹誰不知道她這個第一是怎麼得來的!不過是剽竊慕清妍那個野種的罷了!其實她自己也不是胸無點墨,她的琴就彈得很好,詩詞歌賦也不錯,只不過沒有姓慕的出彩罷了!五妹妹偏偏跟我學,另闢蹊徑,學了擊羯鼓!可是學了又怎樣?她是個庶出的,光在身份上就低了我一頭,拿什麼和我爭!”
接下來,她又面露不甘和憤怒:“可是,到頭來,我們姐妹三人竟都做了楚王歐競天的侍妾!侍妾啊!連名分都沒有的侍妾!而那個被我們從小欺負到大的野種竟然是楚王正妃!我怎麼服氣?!怎麼甘心?!”
“你知道嗎?當日大伯父入獄,我們府裡求告無門,後來有人出主意去求楚王,因為他掌管著刑部。可是我們拿什麼去賄賂人家堂堂一國親王?想來想去,只有選送美人,楚王才從邊境回來,他見慣了邊境那些粗陋的女子,想必對京中這些名門閨秀還蠻有興趣的。可是誰不知道楚王兇名在外?從未聽說過他有多麼喜好女色,可是凡是送到他手裡的女人他也從未拒絕過,只是,那些女人的結果都……都很慘,有的死了,有的瘋了。我們雖然戀慕楚王俊美神武,可是也不願意拿自己寶貴的性命去博那一個虛無縹緲的生還機會啊!所以我們姐妹一起推薦了慕清妍!”
親耳聽到當年往事真相,慕清妍已經沒有十五歲那年的傷心失落悲觀絕望,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靜,彷彿朱若玲說的根本不是她。
“我們從小都嫉妒慕清妍,”朱若玲神智有些錯亂,但對當年的事還是記憶猶新,“她那時候不叫慕清妍,叫朱清妍,是四叔名義上的女兒,可是誰不知道,他娶四夫人時,那女人便是大著肚子的!真不知道四叔吃錯了什麼藥,娶了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也就算了,還要替別人養一個野種!不過這野種命不好,四叔在她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四叔臨終苦苦求祖父好生照料這個賤種,祖父竟然也答應了!我們不服啊!人人說她生得好,所以我們便不給她吃好穿好睡好,看她如何保持她水靈的小模樣!”
“我們往她院子裡放蛇,丟糞球,扔鞭炮……哈哈哈,有意思極了!可是,祖父知道了,雖然沒有懲罰我們,卻叫我們注意收斂,而且給那賤種請了最好的西席來教導,還特特為她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