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頭,眸光專注的盯著那煮開的茶湯,手中的動作行雲流水,口中低低說著話,万俟婓看在眼裡,唇角不由得揚起,“當年是阿宸的母后讓阿宸做了那佛門俗家弟子,這番解釋,倒正是合了他母后的意。”
夏侯雲曦心中一動,將那煮沸了的茶壺取下來,而後三道茶水注滿眼前的杯盞,她雙手舉起一杯茶奉到万俟婓的面前,“皇上,請。”
万俟婓落在她纖長的手指之上,片刻,接了過來,輕抿一口,面上的表情不辨好壞,夏侯雲曦苦笑,“想來一定是及不上他的茶藝了,他曾說過,煮茶之時非專心不可成,雲曦現如今心跳如擂鼓,讓皇上見笑了。”
她面上不疾不徐,此刻卻說出自己心跳如擂鼓,万俟婓放下手中茶盞,看著夏侯雲曦的眸色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溫厚,“能想出那般連環計的人,難道還會在朕面前覺得緊張不成?”
夏侯雲曦眸光微動,“若是面對主君論起謀略,雲曦自不會心怯,只是現如今,雲曦面對的是自己敬重有加的長輩,雲曦難免忐忑。”
万俟婓笑意漸濃,好一個長輩,夏侯雲曦眸光微斂,帶著恭敬與謹慎,想了想,万俟婓忽然道,“你覺得,阿宸的太子妃該是如何的人物?”
夏侯雲曦抬頭,眼底機鋒一閃,看了看窗外的蘭草,她一笑,“必定要如這蘭草一般不畏春寒,定,內有鋒芒且馥郁國香。”
万俟婓笑起來,生於宮廷之中的女人這馥郁國香只怕是第一,定與謀也是後宮掌權之人不可少之處,他以為夏侯雲曦要說只有這般,卻不想她根本未曾說完。
夏侯雲曦笑意凝住,眸色變得鄭重,“這些對於一個楚國太子妃來說便已足夠了,可是我想,他要的並非只是一個楚國太子妃。”
万俟婓的眸光微眯,眼底的笑意漸漸淡去,夏侯雲曦只當不曾看見他眼底的暗芒,眸光忽而變得悠長曠遠,“雲曦幸的白鳳先生一番教化,方知中原七國必定因強生亂,如若即將到來的是凡有血氣必有爭心的大爭之世,那僅僅一個馥郁國香內有鋒芒的太子妃並不能真真正正的站在他的身旁。”
語聲沉穩,眸光堅毅,夏侯雲曦或許並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正在發著光,“即便是帝王之家,既然成了那合巹大禮便是夫妻,既是夫妻,必定要相互扶持方能家和萬事興,他要做的事情非有大韜略,大韌性,大志曏者不能當之,他要勵精圖治要運籌帷幄要揮斥萬軍,與他相配之人更需要退可震廟堂,進可御萬軍,謀略手段,無一不可,如此,方能在那至高之位上成為他最大的助力,而這些,並非洛陽的柳姑娘臨安候家的二小姐可以做到的。”
万俟婓眼底本有幾分機鋒暗藏,卻在聽到她最後那句話的時候滲出了幾分笑意來,他看著前一刻還滿眸光芒的女子眼裡忽而浮起幾分不忿,直惹得他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擴大,一邊笑著一邊不斷地搖頭,“你說的這話阿宸只怕都不曾說過,一個女娃兒,心太大的話,男人只怕不會喜歡。”
夏侯雲曦也笑,眼底卻有狡黠光芒一閃而逝,“聽聞聖文皇后九歲便能寫下一篇治國賦,十一歲已經能和當時的狀元郎朝前論道,此等鋒芒真真讓雲曦仰慕,雲曦想著,在這樣一個以男子為天的世上,真正比東海更深邃,比終南山還高遠,比千里寒原要廣闊的當是男子的胸懷,這樣的男子必定不會多,皇上您定然是其中一個,他,自也不會差,何況,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女人的心都容不下,又用什麼去裝這天下這江山呢?”
万俟婓眸光笑意盛滿,看著夏侯雲曦眸光鋥亮的模樣眼底眸光一轉,“你剛才說的柳姑娘和臨安候小姐大抵真是不能做阿宸的太子妃,不過有一個人倒是可以——”
夏侯雲曦眼底光彩一滅,万俟婓看的清楚明白,當下笑意更濃,可下一瞬,夏侯雲曦竟然眸光漆黑語態輕鬆的道,“聽聞洛王殿下提到過,西涼割讓祁連山口的兩城與楚地,還有擴充軍隊與兵馬武器的打算——”
万俟婓不置可否,夏侯雲曦眉頭一抬唇線彎彎,“如果雲曦沒記錯,在差不多兩年多之前,楚地曾經割讓三城給西涼,為的是讓西涼南境有屯糧之地,前一次的割地乃是楚地主動示好,乃是打通西涼這一環,好讓他在回大楚的路上暢通無阻,這一次,西涼的割地大可當做此前的回報,同時,西涼顯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祁連山口給楚地之後,楚地雖然完全的壓制了羌胡並且掌控了蒼墨,但同時楚地與蒼墨的防線也要拉長,且楚地和羌胡乃是盟友,羌胡並不是好戰之族,目前對於楚地完全沒有威脅性,反倒是楚地北境的兵馬一旦用作整個戰線的防守,那麼相對於對西涼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