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鰲拜當即做出抉擇,增援貴州。八旗精銳前腳剛剛踏足廣西邊境,後腳便退了出去,背離望眼欲穿的線國安,揚長而去。
正在此時,四川噩耗再度傳來,孫一部明軍展開攻勢,兵鋒直逼保寧城下,要把清兵遺留在四川的最後一顆釘子拔出。
訊息傳來不久,重慶、荊州、武昌急報,“夔東十三家”於湖北西處,出現極其不尋常的異動,既像是要發動重慶戰役,又像是要朝東發起攻勢。
說起來,“夔東十三家”可是大順軍的餘部,也是明軍之中頗有戰鬥力的一支部隊。歷史上,永曆被俘後,他們依然在堅持抗清,直到4年,面對優勢清兵,赫搖旗、劉體仁、袁宗第等人依然誓死抵抗,直到全部被殺,方才罷休。李來亨的茅麓山基地,更是以區區一個彈丸之地,給予清兵慘重的打擊,連連斬殺數名八旗將領,嚇得滿洲兵再不敢上前,只得驅趕漢兵,長期圍困半年之久,動員兵力達十數萬之巨,方才將這股抗清勢力最終摧折。
由此可見,明軍並非沒有善戰的軍隊,完全是因為這一股股勢力從來沒有整合過。
因此,“夔東十三家”只是稍有異動,便讓鰲拜心神一跳,微微的覺得有點不妙,明軍的各個勢力從來沒有如此嫻熟的相互配合過,就連是以前的西南明軍,孫可望和李定國之間,也不能完全的做到毫無猜忌,特別是到了後期,孫可望防備李定國的時間,跟防備清兵的時間都快差不多了。
至於東西方向的配合便更別提了,南線廣東一帶,李定國猛攻廣州,率十幾萬大軍於清兵精銳兇猛廝殺,而相約共同進攻的鄭成功部行動遲緩,甚至於可以說,根本沒什麼行動。北線,東西方明軍同樣相約發動長江戰役,可是東面的張名振率舟師三入長江,而西面的孫可望部則因為內部矛盾,完全沒有反應。
可是,鰲拜在今天卻覺得有點不妙,眼皮兒依然跳個不止,彷彿他將聽到的壞訊息,絕對不止這麼一點點。此時,一封急報朝著北京飛馳而去,統帥魯監**隊的張煌言率舟師逼近上海縣,作勢攻打。
一時之間,從西到東,烽煙四起,就連南京新敗的鄭成功也蠢蠢欲動,聚集於廈門一地的鄭軍更是朝北方的清兵控制區發動試探性的攻勢。
統兵於兩湖的鰲拜、統兵於東南的達素,居於北京城中的順治頓時頭大如鬥,他們挑起安南戰事,不過是為了從中漁利,沒想到明軍並沒有調兵於安南,反而在國內大勢進攻,惹起四境烽煙,上海、廈門、武昌、重慶、保寧、貴陽、桂林,處處皆在牽制著清兵的兵力。
如今,已經不是清兵乘虛而入,而是他們究竟應該做出什麼樣的應對。
保寧勢弱,如果這裡是明軍的主攻方向,他們定然抵擋不住,就讓他們先退出四川,儲存實力;東南沿海,明軍舟師雖強,但陸戰不行,只要讓達素留在那裡,便可高枕無憂,若是明軍敢登陸,就把他們趕下海去;“夔東十三家”動向不明,倒是讓人極為憂心,只得讓重慶、荊州等地嚴加防禦。
這一番佈置開來,順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可是面對最強的李定國兵團,孫永金的嫡系親信,他卻是頭疼非常。貴州、廣西,無論任何一地,都遭受到了前所唯有的猛烈攻勢,一旦把明軍的主攻方向判斷錯誤,那裡的軍隊就將遭到滅頂之災,孔有德、尼堪、吳三桂等人便是一個例子。
不過,這種煩惱也只是稍稍的在順治的了一下,貴州的軍隊有著大量的八旗,廣西卻以線國安的綠營為主,誰輕誰重,順治掂量得清楚,然後幾乎是立刻做出了鰲拜一樣的抉擇。
線國安再好,也只是一個忠實的狗。
或許,去死便是作為一個忠狗最應該的歸宿吧
線國安在桂林城裡望眼欲穿,仿若盼夫石上的怨婦,每日裡都要登上城樓,向北眺望。八旗兵南下已久,鰲拜縱然原來還心存觀望,但聽到桂林被圍,肯定不會再這麼慢悠悠的行軍。
他如此堅信著,就像依偎在男人懷裡的小女子。
順治說,“乖乖的待在桂林城裡,我會來救你的。”
線國安眨著眼睛,做出一副撒嬌的模樣,說道,“嗯,我相信你”
可惜,他終究沒能讀懂政治這本難懂的書,倒是廣西巡撫更加明白,在府衙之中縱情喝酒,還一腳踹開青樓的大門,徹夜留宿其中,放蕩形骸,大聲說著什麼今朝有酒今朝醉,這般極端打擊士氣的話語。
線國安幾度勸止,沒想到反而被他往懷裡塞了一個姑娘,然後說道,“提督大人,你真的認為清兵還會來救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