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跟任何人發展感情。事業上的危機;跟我母 親之間的裂痕;都在折磨我。但正如你所說;幸運的是;我總能遇到真愛我的人。這一次;又是。先夫是真正溫厚善良的人。 我何其有幸;再遇深愛我的人;有幸重新擁有幸福的家庭;有最牢靠的後盾和最堅定的支援。而鄔載文;之後連續投資失敗; 又急於撈本;一錯再錯;原本非常穩固的紡織業、又有強大的現金流;都被他折騰淨了;已經嚴重影響到鄔氏的生存。”
涼風徐徐吹過來;屹湘抹了下額角的汗。
第三十章 蒲葦磐石的誓言 (三)
“鄔載文與先夫曾是同窗。他求援,先夫不可能不出手幫助。但先夫數次借貸之後,表示不能再給他幫助。他就找我。起初是希望透過我再努力一下。但是我拒絕了。他並沒有立即翻臉,只是說,想我能念著過去的情分,最後幫他一次,他願意拿鄔氏的企業做抵押……他還真以為他那些空殼子企業能矇事兒。但如果不是他等不及,我是不會採取後面的行動的,我甚至已經回去遊說先夫……他等不及。竟然讓人去害陶生,逼我們就範……幸好陶生命大,而我們也足夠幸運。後面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這個時候,還能怪我翻臉無情、痛下殺手嗎?我沒親手把他碎屍萬段就已經算仁義了。永遠都別忘了,算計我,可以忍,傷害到我的家人,再讓我忍,門兒都沒有……沒錯,人人都看到我算計來了鄔氏的帝國,誰知道鄔氏算計我幾何?誰又知道鄔氏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們花了多少氣力才重現輝煌?沒有。蠶食鄔氏?事實恰恰相反,我經歷的最大的事業危機,恰恰是鄔氏想方設法蠶食我。說白了,我不過是拿回我應得的。”
汪瓷生的語氣就像這徐徐涼風,涼涼的起伏不大。
屹湘聽著,有些出神。
“成王敗寇,人已不在,有些事,死無對證。但是他破產自殺前打給我的電話,錄音我儲存至今。”汪瓷生說,“這些年,鄔家人對我所有的指責甚至是侮辱,那捲錄音帶裡的留言都可以簡單利落的回擊。”
“但是你沒有那麼做。”
“在商言商,處理成簡單的商戰更合適。其他的,並不重要。況且,我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汪瓷生說。她仍然是一身黑衣。自屹湘知道她是自己親生母親的那天她告訴她正在服喪期內起,每次見她,都是極素淡的服飾。此時的她,黑衣簡直要幫她隱進黑夜裡去……明明是在說著驚心動魄的往事,卻如同一揮手就散盡過眼雲煙似的,柔淡之極的態度。
屹湘默默的站著,說:“鄔家本……”
“在他那個年紀,他的父親是他的偶像。偶像可以倒下,不能崩塌。現在他已經成年,對他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必須承擔後果了。”汪瓷生說。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目標只有一個。”屹湘說。
汪瓷生轉身面對著屹湘,問:“苗的事你知道了?”
屹湘點頭。
“養虎為患。”汪瓷生說,“不要過於介意。這世上還有人肯為愛情做傻事,總歸是好事。”
屹湘無言以對。
“現在,還想知道什麼?”汪瓷生問。
“暫時沒什麼了。”屹湘說。看著汪瓷生,又說:“我怕一下子知道的多了,消化不了。”
汪瓷生忍不住摸摸她的下巴。
瘦的尖尖的下巴上,那痣更顯眼了。
她輕聲問:“我確實不是君子。”
“你本來就不必是君子。”屹湘說。她不想評判眼前的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經歷的過往,是她難以想象的。她不想告訴這個女人,自己並沒有因為她的坦誠而看輕她。她看到她微微的怔住,輕聲的說:“你是女子。女子成功,相同的條件,總要比男子付出加倍的代價。何況你遇到的困難更多。”
汪瓷生停了好一會兒,仍然說不出話來。
屹湘挽著她的手,問:“你跟我交個實底兒,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敗訴的準備?”
汪瓷生說:“那是律師的事情。我只做我該做的。”
“我們不會敗訴。”屹湘說。
汪瓷生看她。
屹湘擁抱了汪瓷生,招手示意車子跟上來。
汪瓷生未動。
“湘湘,我很抱歉。”汪瓷生說。
屹湘看著她,到現在,她的眼中才有點點淚光。
屹湘卻搖頭,說:“抱歉什麼呢,誰讓我們是母女?”
誰讓他們是血親。
有父債子償,就有母債女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