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相氏正在軟硬兼施逼安兒的時候,靳通政打起精神,站直身子,緩步走了進來。
“……那是生他的人,沒有她,哪有你丈夫?你孝敬她一二,也不為過。安兒,這是你的命,你認了吧。”看相氏那苦口婆心勸說的樣子,好像恨不得親手把安兒拽起來,立時三刻把她趕回臨江侯府。
這倒不是她不愛安兒,她只是覺得女人不能和離,和離了更加不利。況且,靳家是書香門第,又是大長公主府,不能出和離的女兒,這太丟人了。安兒你出來了多久?快回去吧,莫惹得夫婿不喜。
安兒本是來孃家求安慰求支援的,相氏這樣,讓她心灰意冷。他忽然變了,娘也變了,他不疼我了,娘也不疼我了,“好吧,我回去。”安兒疲憊的說道。
“快回吧,回吧。”相氏大喜。女兒你想通了就好,快回去好好過日子。
安兒正要強撐著站起身,卻被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按住了,“女兒,坐下,你臉色很差,先歇息會子。”安兒驚喜的抬起頭,看見父親靳通政正俯下身,溫和慈愛的看著她。淚水模糊了安兒的眼睛,她虛弱的說道:“爹,遲早要回去的,我不歇息了。”
“傻孩子,你要回哪裡?這是你的家啊。”靳通政微笑說著話,聲音異常溫柔。
安兒瞪大眼睛看著父親,一時間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相氏在旁頗為著急。我好不容易把女兒勸住了,你怎地會……?女兒和女婿吵了架便回孃家,便賭氣要和離,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不好慣著的。
“你出閣前的房舍還是老樣子,爹命人打掃收拾了,你今晚還住回去。”靳通政伸手替安兒理理有些散亂的鬢髮,溫聲告訴她,“祖母也想你了,過會子,咱們陪她老人家說說話去。”
安兒聽著這體貼的話語,撲到父親懷裡,無聲哭泣起來。靳通政抱住女兒,見她哭的一抽一抽的,心好像被人拿刀子割了似的,一陣陣生疼。女兒,你這是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難為,才會是這個樣子啊。
相氏忍不住開口想要說什麼,靳通政一道凌厲的眼神掃過去,她怔了怔,沒敢開口。他……他是溫和的一個人,可是這會兒的眼光卻像要殺人似的,很可怕。
我難道不疼安兒?我也是為她打算,不想她年輕衝動,成為下堂婦,將來更加淒涼。我也是為靳家著想,不想靳家有個和離的女兒,損了聲名。我沒做錯啊,相氏不平的想道。
靳通政看著眼前有著委屈神色的相氏,胸中燃起熊熊怒火。幸虧今天是休沐日,幸虧今天自己在家,否則,安兒會被她又勸又哄又逼的弄回陳家吧?安兒這樣回了陳家,能落著什麼好,不知會受多少窩囊氣。
陳凌雲的生母明明活著,卻對外宣稱已經亡故,這中間肯定有原由,很有可能是不光彩的原由。這種情形下,不分青紅皂白要安兒回去,低聲下氣的求和,是害安兒。
安 兒在父親懷裡哭了好一會兒,抬起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瞧我,跟個孩子似的。爹,您不趕我走便好,我去洗漱了,歇息會子,再來陪您好不好?”靳通政知道 安兒愛美,笑著答應,“好啊。安兒歇會子,打扮漂亮了,和爹一起去陪祖母說說話。”安兒臉紅了紅,微笑著出去了,自有侍女服侍她回房洗漱更衣。
房中只剩下靳通政和相氏夫妻二人,靳通政不再有溫和的笑容,眼神冰冷。相氏為自己辯解,“寧拆一座廟,不破一門婚。再說了,名聲重要啊。有個和離的女兒,如何使得。”
靳通政不屑的笑了笑,“靳家要名聲,難道陳家便不要了?靳家不想有和離的女兒,難道陳家就想讓已經亡故的妾侍姨娘死而復生?你只知道自己怕丟人,卻不想想,陳家一樣也怕。”
相氏心亂如麻,“可,這種事,總是女子吃虧……”真鬧僵了,和離了,陳凌雲很容易娶個門當戶對的閨秀為繼室,安兒要再嫁人卻難了。這種事,女家還是軟和些為好,不好硬來的。
靳通政對相氏已是失望透頂,微微笑起來,“無妨。安兒是女子,安兒的爹卻是男人,自有男人的擔當。”
相氏心中知道不妥,可靳通政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接話,沉默以對。
靳通政笑了笑,叫過管事婆子,命她去臨江侯府說一聲,“大長公主愛惜孫女,留大姑奶奶住幾日。”管事婆子恭敬的答應,走了。
侍女來稟報,“姑爺求見。”靳通政想也不想,便吩咐,“不見。命護衛們打起精神,他若走了便罷,若硬賴著,亂棍打翻,丟了出去。”侍女不敢說什麼,唯唯諾諾的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