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誰都不準發兵。”又說:“把你那侄兒放了吧,派兩個本事的將士送他離開,我要他完好無缺地回到金陵。”藺雲蓋怒道:“你知不知道放翟雲回去意味著什麼?那個小子的腦袋敵得過千軍萬馬!”蕭晚月笑笑:“我軍既有云蓋先生,又何懼一個初生牛犢?”藺雲蓋嘲諷:“你是當真信任我,還是為了討好那個正躺在你營帳裡的女人?”蕭晚月沒有回答,許久道:“先生,有些話放在心裡就好,說出來不免傷了情分,你不僅是我大哥的忘年之交,更是我長川軍的首席軍師,我向來對你是十分敬重的。”
藺雲蓋道:“ 你身為一軍主帥,怎可為了一己私情枉顧家族大義?我們跋山涉水歷經羈旅之苦,犧牲了無數將士們的性命,終得兵臨金陵城下,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現在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要接受請和。若當真投誠請和也罷,但而今金陵既不開啟城門,又不迎接我軍進駐都城,只獻上金銀珠寶,根本沒有誠意。試問你,將我長川這三十萬將士們置於何地?他們陪著你出生入死,拋頭顱灑熱血,難道還比不上區區一個女子來得重要?”
蕭晚月沉默,藺雲蓋嘆息,語重心長道:“晚月,你還年輕,還不知道一個人最大的悲哀是什麼。夢裡不知身是客,別被自己太過期待的美夢給迷惑了雙眼,這是我身為你的長輩對你的最後勸告。如果你堅持執迷不悟,那我身為這次北伐大軍的監軍,只好將這樣的情況如實向你大哥稟告了。”蕭晚月道:“也好,反正我正準備向大哥交代,先讓先生給大哥透個口風也是好的,畢竟悅容是要迎娶進蕭家大門的。”藺雲蓋見勸誡不成,勃然拂袖而去。
蕭晚月回到營帳中,我立即佯裝睡去。他伏在床榻旁摸著我的臉龐,手指尤且帶著冬夜的寒霜,冷冰冰的,他低聲喃喃,卻是熱忱忱的:“我知道這是個夢,可我願意做這個夢,只要你陪著我一起做,每個人都有做夢的權利不是麼,悅容?”他俯首親吻我的額頭,我的心頭冰涼一片,像是逆流成了悲傷的河。
當晚蕭晚月差人送藺翟雲回金陵了。午夜,我聽見嬰兒的啼哭聲,猛然驚醒,四周靜悄悄,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這才緩緩想起自己已經離開了金陵,現在是在蕭晚月的帥營裡——原來剛才是在做夢。蕭晚月被我吵醒了,攬過我的肩頭,問:“怎麼了?”我惶惶說:“我在夢中聽見毛毛的哭聲了,你說他是不是有危險,在向我求救。”蕭晚月淡淡道:“只是一個夢而已,更何況金陵裡有周逸在保護他不是麼?”我稍稍穩住心神,仍是隱隱有種不安。蕭晚月的聲音冷了幾分:“悅容,如果你真的為了你的兒子好,最好就是徹底忘記他。”我心中一凜,吱嗚應了一聲。他嘆息,柔聲道:“睡吧。”攬過我的頭靠在他肩膀上。
這夜,我帶著忐忑不安的心緒睡去,睡夢中依稀好幾次又聽見了毛毛的啼哭。
我已在蕭晚月的帥營裡待了整整兩天,抑或說是被軟禁了兩天。我聽不到金陵任何一絲訊息,不知道這個時候曲慕白和在劫的援軍到底有沒有來。我雖不知道金陵的情況,卻能從蕭家的軍情中探得一絲訊息。路遙和幾個副將有時候會進帥營稟告軍情,起先他們看到主帥營帳中居然有一個女人都大為吃驚,後來又引以為常了,大多數猜出了我的身份,全都守口如瓶。
在將軍們商討軍機要情的時候,蕭晚月絲毫不避諱我。他不是信任我,而是在試探我,也在試探他自己,試探我們之間的命運歸宿。如果過了這道曲曲折折的坎,我們或許能回長川廝守到老,如果過不了……他怎麼想我並不知道,我卻能預感,這條路我跟他走不到盡頭,他的夢總有醒來的一天。
這日黃昏,路遙神色慌張地走進帥營,說收到了密報,皇都城外的那支長川大軍竟被悉數殲滅了,訊息被封鎖得密不透風,已過四日了才被探得,道是有支大軍進入了江北,兵分兩路繞過長川軍在沿途設下的哨塔,正馬不停蹄地朝金陵匯聚,這批大軍合計估算絕不低於五十萬人,只探得一方將領是金陵的“軍神”曲慕白,另一方將領至今身份不明。
我心中一跳,他們可算來了!終於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這時蕭晚月朝我看來,我神色不動地對鏡貼花黃,對他們說的話裝得毫不在意。這兩日蕭晚月怕我在營中無聊,為我備了詩集書稿,又命人私下為我尋來胭脂水粉,菱花鏡,妝奩盒……他是瞭解我的,也是瞭解女人的,沒有一個姑娘不愛漂亮,就這麼為了我無法無天了,將堂堂主帥營帳佈置得宛如女子的閨房。
蕭晚月下令,讓路遙遣去探子再查,如有訊息立即來報,路遙受命而去。蕭晚月又修了一封書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