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著,喃喃道,“天知道這所謂的三班車是不是早就開走了。”
坐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痠痛的後背,然後從書包裡拿出礦泉水和提前洗過的蘋果。顧幻璃邊吃邊笑道,“也不錯。寒孑一身,且不說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看應該是八方天地任我遨遊才對。”
用餐完畢,收拾好零零碎碎的物品,起身決定離開。大步走到公路中央,顧幻璃就像是在路上的傑克?凱魯亞克般隨意撣了撣牛仔褲上的浮土,“我旅遊生活中堪稱最偉大的一次經歷即將開始,喝喝酒,說說話,啐啐唾沫,簡直是天上人間”
過一會兒,她說道,“喝喝酒就算了。”
又過了一會兒,她繼續說道,“啐啐吐沫也算了。”
最後,她道,“說說話還是可以的。”
“……你的道路是什麼,老兄?——乖孩子的路,瘋子的路,五彩的路,浪蕩子的路,任何的路。到底在什麼地方、給什麼人,怎麼走呢?”
“至少不要像現在這樣,光用腳走。”身後傳來男子苦笑的聲音,“還餓著肚子……”
話音未落,顧幻璃的腳已然飛踹出去……索性,在距離男子鼻尖0。01公分的地方停住。下一秒,她已經決定——逃跑。
男子無奈地搖一搖頭,展開雙手將拼命掙扎的顧幻璃擁在懷中,“紫之上,如果你能鎮定下來,我想,對我們二人而言都比較好。”
顧幻璃咬著下唇,露出困擾的神情。之後,她的聲音很輕,很淡,“我知道了,天宮先生。”
天宮蓮慢慢鬆開她,露出微風一樣的笑容,“我還以為,你打算直接否認,或是……扮演失憶患者。”
“個人隱私,神聖不可侵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話語,顧幻璃站在馬路中央,用優雅而落寞的眼神望著天空,彷彿剛才那個慌張焦急的小女孩從未出現過。
和初見時完全沒有變化的微笑,溫柔的眼睛,總是似乎在溫柔地說著什麼的漆黑的哀傷的眼睛。天宮蓮淡笑道,“或許,我只是和你一樣,徒步旅行。”
“很好。”顧幻璃蒼白的臉上閃著光,笑容清澈而美麗,“接下來,天宮先生打算往哪個方向走?”
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舒展,再蜷縮,再舒展,好半天,天宮蓮抬起頭,定定看著著她,說不出是欣賞還是憐惜的神情。“無論我如何選,你都會選相反的方向吧。”
顧幻璃的側面展現著浮冰一樣清冷的線條,下唇抿得很緊,沉默著,沒有回答。
“走吧,朝著你既定的方向。”眼角微妙地揚了起來,展煜灝道。
顧幻璃毫無表情地開了口,“沒有既定。”
天宮蓮走到她面前,定定地看著她,眼睛裡有溫柔,有沉痛,有憂鬱,還有更多更多無法形容的情感,把人的靈魂深處一覽無餘。“把手給我。”
顧幻璃抬眸看著他,冰冷的銳利的毫無溫度的眼睛一直燃燒著,然後她轉身離去。朝著沒有盡頭的遠方,繼續前行。
她和自己很像,天宮蓮這麼以為。進入政界是祖父的希望,父親的期盼,更是家族的使命。所以,他一直在尋找那個作為適合自己的女人。只是,沒有人知道,他收藏著那幅畫卷;沒有人知道,他已經等了面前這個少女多少年。
可是,他的邀約,她拒絕;他的書信,她無視。他遇見她,卻又失去她,甚至找尋了她很久,卻沒想到,在他度假的時候,重逢。
她又和自己不像,緊接著,天宮蓮這麼以為。在他看來,平靜的水面上倒影出來經過琢磨而變得燙熱的溫度,好像完全被惆悵的情感包裹住。為什麼?為什麼可以這樣坦率地面對自己的情緒?為什麼?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方式,只為了自我折磨?
“無法掙脫命運的操縱,單方面被牽扯真的很辛苦……很辛苦……”天宮蓮有點苦澀地喃喃自語,眼前嬌弱纖細的身影,明明是如此優雅和緩的動作,卻又無意識地透露出將要一瞬間狂亂地燃燒殆盡的豔麗,瀰漫出一種病態的紅豔,悲哀得,悲哀得無法忍受。
就像是北海道那枝半凋零的櫻花,竭盡所能地綻放,籠罩著一層悽豔的雪光,因為極端的痛苦而美到不可思議。
這是在經歷過那場螢月花舞以後,天宮蓮第一次體悟到“心動”,墨色絲綢一般的長髮,黑曜石一樣的眼眸,猶如櫻花一樣散發著虛幻氣息的白晰五官……
真真實實的悸動,就像初見那幅畫時難以遏制的愛戀。不知如何是好的視線笨拙地搖晃著,那是一種突如其來的衝動,天宮蓮追上前幾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