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曉川凝望顧幻璃的神情,那絕不是看待模特的冷寂。他見過章曉川拍攝的寫真集,也參加過他在巴黎舉辦的攝影展。因為喜歡攝影,所以自己也會透過鏡頭將剎那的美保留在相紙上。雖然沒有到達專業的高度,但是,並不妨礙他鑑賞章曉川的作品。
所以,當他在西餐廳無意中遇到一同進餐的章曉川和顧幻璃,素來平靜的心引發的何止是圈圈漣漪。
都快七個月了,忙碌的工作讓他無暇思考太多,在那個離開又返回的攝影基地,偶爾,他也會抬起頭仰望著星空,眼神憂鬱起來。思緒飄得遠遠的,靜默許久。
可他仍舊不能簡簡單單的放下。那條簡訊出現的時機,其實已經讓他猜到了理由,而蕭縝宇也曾經和他說過,顧幻璃似乎被父兄訂下一門婚事,而這正是她抗爭的原因。
他真得能做到這樣一天一天的等待下去麼?
這一次的“舞隨心動”他原打算拒絕,但是,由於他和主辦方的負責人關係良好,所以在一次聚餐時聽對方無意中提起,希望能利用最佳情侶為噱頭宣傳這檔節目。到這一刻,歐陽聿修終於答應了參加這檔真人秀節目。
就算不能共舞也沒關係,他只想距離她更近一些,只想給自已一些堅定信念的理由。卻沒想到,上天竟是如此厚待他。
手落下去摟住顧幻璃的細腰,把她拉近,細細地看了看她,然後將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低聲笑道,“還記得我們的約定之所麼?”
顧幻璃連眼睛都不敢抬,臉紅的彷彿要滴出血來,她輕輕地點點頭。
歐陽聿修見狀,越發的憐惜她,“因為知道你不會為權欲所蠱惑,所以,反而更擔心太過單純執拗的你。可這,也是讓我願意守候的理由之一。只是,我也是男人,也有脾氣,也會嫉妒,你明白麼?”
顧幻璃流光瀲灩的眼睛看著歐陽聿修溫柔的微笑,在他的懷裡點點頭,輕輕閉上眼睛微微揚起面孔,手也輕輕摟住他的腰。
歐陽聿修突然覺得這似乎是一種獻祭的姿勢。淺淺的一笑後,低頭將唇印在她柔軟甜美的嘴唇上。
溫柔吮吸,輾轉纏綿……
歐陽聿修心裡湧出許多憐惜,他要好好的疼這孩子,不能讓她受了委屈。
問題是,當兩個完美主義者碰到一起時,除了嚴於律己之外,寬以待人什麼的絕對不包括搭檔。
星期六。
天剛破曉,城市上空有一層遮天蔽日的煙靄,陽光穿不透那團死氣沉沉的烏雲,變成了灰濛濛的幕布,悶得人透不過氣來。
提前一天到達的顧幻璃坐在酒店的餐廳裡,面前放著紅茶和麵包,但一點兒沒動。這並不是她見過的最悲慘的一個早晨,但是,沒有花香,沒有陽光,沒有音樂,也沒有輕淺的歡聲笑語,姜承影沒有準時通知她去排練,甚至連手中的紅茶都是用茶包泡的。角落裡的侍者心不在焉的幹活,有得則時不時地瞄一眼窗外,或許在擔心陽臺忘記收起的衣物。
當大雨傾盆而下的時候,彷彿一切都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急匆匆地走進來,噔噔噔的腳步聲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他身上。但他顯然沒有注意這些,蒼白瘦削的臉上驚惶不安,汗水沿著額頭流下來。
他徑直走到顧幻璃身邊,湊近她的耳朵用顫抖的聲音說到,“大小姐,歐陽先生的飛機延誤了,他已經換乘城際高鐵,預計中午到達。”
到這一刻,顧幻璃的心反而落了下來。她抓起帽子和外套嚯地一聲站起來,“姜先生,我們去排練室。”
“還是請大小姐用過……”姜承影看了一眼桌上未動的早餐,低聲道,“就算沒有胃口,也要稍微吃一點。”
顧幻璃猶豫了一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紅茶,蹙著眉拿起麵包,然後對姜承影說道,“走吧,我在路上吃。”
趁著去車庫取車的工夫,姜承影給甄兒打了個電話,讓她去顧幻璃喜歡的店面買一些鮮榨的果汁。
因為是週末,街上的人不多,大都躲在家裡,利用少有的舒服時光安安穩穩地睡一覺。顧幻璃的車在街上飛馳而過,她的拳頭攥得緊緊的,眼睛裡滿溢著憂心。
人們總說什麼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這種話,只適合勝利者,因為這種高高在上的憐憫語氣,其實失敗者能夠說出口的。
可以承認失敗,但絕不能在比賽前就放棄。雖然這樣一場的比賽,在人生中,或許佔據著無關緊要的位置,但它並不是沒有意義的。
兩個月,8天,96個小時,這樣的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