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在誰的夢裡?
超越時間和空間,遊走於寂寞和無奈之間。為何會為了別人的夢而淚流不止?心悸得,彷彿在看自己。
哦,她忘記了,那個叫顧幻璃的人,的的確確,就是她自己。
第二天早上,顧幻璃緩緩醒來,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麼,就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擁住她,下巴靠在她的頸間,溫熱的氣息癢癢的拂上晶瑩的耳垂。
不,那是與歐陽聿修完全不一樣的氣息和味道。顧幻璃驀然轉過身,愕然地看著將她擁在懷中的男子,以及全身赤luo的她自己。
“小咪,早安。”男子潤涼的手指強勢的抬起她的臉頰,落下一個輕吻。清澈的笑聲縈繞在微紅的耳畔,似情人間咬耳的低語含著某種曖昧不清的情愫。
顧幻璃深呼吸了許多次,努力控制瀕於崩潰的情緒。她是成年人,她明白眼下的情況到底意味著什麼。可這並不意味著,她能夠接受這種曖昧,接受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子。
男子默默地看著她眉眼間那一抹染上淡淡的憂傷,愛憐的伸出手指撫平她不知不覺蹙起的顰眉。“扎克說過,只有這樣才能永遠留住你。”
顧幻璃咬了咬唇,雖然心中有許許多多的憤懣,終抵不過心中的煩悶,低聲道,“你這種行為是對女性的不尊重,尤其是剛剛認識的女性。記住,想要永遠留住一個人,牽絆一個人,是需要用心付出的。”
男子的薄唇優美而舒展的揚起,望向她的眸光抑制不住的柔和,似乎能溺出水來,長臂一伸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緊緊擁她在懷,埋首在她清香的皓頸,無聲勝卻有聲。“那就從自我介紹開始吧,小咪,我是靖佑,瞿靖佑。”
顧幻璃闔上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如今,我該是誰呢?這副面孔,這具身體,我已經完全不認識了。”
“小咪,你還需要做很多的復健才可能恢復正常的生活。”手指眷戀的撫上那雙清透的眼眸,顧幻璃忍不住輕輕印下一吻道,“讓我陪你重新開始生活吧,像個平凡人那樣,生活。”
“瞿靖佑,我不是小咪……”顧幻璃的嘴角,扯起一個淡淡的,連她自己都看不見的自嘲的微笑。“我不想再依靠任何人,不想再給任何人帶來不幸……”她天真的以為自己足夠強大,足夠擁有實力將那個人徹底的挖出來,結果呢?也許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遭遇不幸的人是她。
而哥哥,還有聿修……
顧幻璃不敢想了。
對於死亡,最痛苦的永遠是活著人。而她,在這樣的情形下,已經失去膽量,重新回到他們的世界,做那個固執簡單的顧幻璃。
“小咪,我派人調閱了那起事故的卷宗。警方否認了意外,也否認了操作失誤……破壞車的人是電視臺的保安,他已經服毒自盡。”
“看來,他們的目標真的是我……”恐懼浸染了顧幻璃蒼白的臉,也浸染了她驚愕的眼。像是被開水燙到一樣,緊緊地攥住瞿靖佑的肩頭,指尖扣進他的肌膚。後面的話,哽在喉嚨,像魚中的小骨頭,讓她呼吸不暢的胸部劇烈地起伏,“哥哥,聿修,還有夜……我昏迷的這段時間,他們……他們還好麼?”
“拒絕參加除慈善以外的任何社交活動,除了維持公司的正常運轉,他們的時間都花在尋找你。”
在找她麼?
是啊,哥哥怎麼可能會放棄她,怎麼可能會不要她,怎麼可能會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而將她排除在生活之外。而她,在生離死別前,都不曾好好照顧哥哥,哪怕不能回應他異樣的情愫,至少,對她來說,哥哥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她為他而活,她不想看他傷心落淚,她不像無力地伸出手卻不能帶給哥哥一絲一毫的溫暖,她不想逃開了與駱奕臣的愛恨情仇卻還是走上了無法回頭的不歸路。
重生,到底又算是什麼?
說到底,她什麼都沒有做到,她依舊重重地傷了哥哥的心,讓他失去親人,失去……
心早已碎成渣滓,卻依舊痛不欲生,顧幻璃用被子蒙著頭痛哭流涕。這一次,她不但重重地傷了哥哥,還傷害了聿修,如果不是她貪婪他的溫暖,如果不是她仰慕他的才華,也許,也許不會在短暫的幸福後,直接將他推入痛苦的深淵。
“在我救回你的第二天,除了警察以及風雲國際旗下的保全公司,還有另外一批人,在尋找你的蹤跡。甚至……有人偷偷潛入我家的祖宅。”瞿靖佑仿似慢鏡頭的焦距調轉,瞳孔如同暗夜中的貓眼,死死地盯著被子下那個不斷起伏的小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