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身為大隋官員,難道不知道領旨要下跪?還是說,方將軍已經不把自己當大隋的官員了?如果你還承認自己是大隋官員,為何不敬皇命?”
談清歌冷聲問。
“這位……是欽差大人?”
方解問。
談清歌點了點頭。
方解嗯了一聲:“請問欽差大人,你知道如何宣旨嗎?”
談清歌一怔,之前稍顯倨傲的神色隨即褪去。
“我已經在雍州將軍府裡擺下香案,開正門,軍列隊,待我換好正裝之後,行三拜九叩大禮。如果這聖旨不是給我個人的,那欽差大人更不應該急著宣旨,我黑旗軍將領皆在將軍府裡列隊候著呢。”
說完這句話,方解轉身就走。
撲虎看了談清歌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馬車裡,看著這一幕的小當家狠狠的瞪了談清歌一眼,旁邊一個少女嘆息道:“還真是個棒槌啊……”
……
……
將軍府
撲虎將談清歌手裡的聖旨一把奪過來,笑了笑遞給方解道:“將軍為國戍邊,驅逐蠻夷,恢復河山,哪裡需要講那麼多繁文縟節。便是陛下親至,也用不了這許多規矩。談清歌久在演武院中從未出門遠行,人頗木訥。不過論起來倒是和方將軍算是半個同窗呢。”
方解抱拳笑了笑道:“朝廷規矩還是不能荒廢,該如何還是當如何的。”
撲虎一把拉了方解的手臂,回頭對談清歌使了個眼色,談清歌無奈嘆道:“方將軍,抱歉了,之前在城門口多有不敬,是我有心試探而已。臨行前陛下特意交代過,將軍勞苦功高,不必參拜。”
方解笑了笑問:“那談大人試探出了什麼?”
談清歌臉色難看,避重就輕道:“我身上沒有功名,將軍不必稱呼我為大人。”
方解也不再理他,陪著撲虎走進客廳。談清歌也不說話,跟在後面進了屋子。那柄看起來明晃晃秋水一般的長劍,就在他腰畔隨著走路來回擺動。這劍無鞘,他也不怕刺傷了自己。撲虎故意落後幾步,談清歌壓低聲音道:“你怎麼倒是幫他?”
撲虎微笑著低語:“你以皇命讓他下跪,他接了旨意之後,你身上沒有功名,陛下也沒有明旨任命你為欽差,他要是再讓你跪回去,你跪嗎?”
談清歌愣了愣,一臉懊惱。
撲虎進了門之後在客位上坐下,對方解抱了抱拳道:“這次來,是奉了陛下旨意犒賞三軍。”
撲虎笑了笑道:“不過將軍也知道,現在國庫空虛,朝廷入不敷出,這些都不必瞞人,也瞞不住人。可陛下覺著,黑旗軍戰功卓著,為大隋出生入死,屍山血海中將敵寇擊敗,護佑一方百姓,保大隋邊疆穩固完整,必須要厚厚的賞賜。”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這筆賞賜,由地方上出。”
撲虎看了方解一眼:“我已經知會過北徽道,南徽道,雍北道,三道總督,讓他們從各道籌集一批物資錢糧儘快送到雍州來。另外,陛下准許西南諸道應該送往朝廷的錢糧賦稅,將軍可以自留使用。就當是陛下賞給黑旗軍將士的了。”
方解心裡冷笑,這就是所謂的賞賜了。
打白條而已。
西南諸道的賦稅,本就不往朝廷裡送。自從羅耀起兵之後,西南諸道雖然沒有與羅耀同時舉旗造反,但這本就是雙方心知肚明的事。朝廷知道,沒有四道總督的支援,羅耀也沒那麼輕而易舉過了長江。再說,真要是還心繫朝廷,羅耀造反西南會沒有一兵一卒擋在羅耀面前?
方解冷笑,不是因為小皇帝打白條,而是因為這白條打的實在沒安好心。
給黑旗軍將士的賞賜,讓西南四道來出。且不說平商道,北徽道總督鍾辛,南徽道總督遲浩年,雍北道總督杜建舟,這三個人會心甘情願獻出來一大批糧草銀兩?現在方解佔了西南一南一北,三道被夾在中間,那三位總督大人要多難受有多難受。給方解提供錢糧,把方解養的壯壯實實的,然後再吞掉三道江山?
除非那三個人傻了,才會再送錢糧給方解。
小皇帝是明知道那三個人不會輕易交付錢糧給方解,所以才把白條打在那三個人身上。方解要想要錢糧,就得和那三個總督鬧翻。小皇帝才不願意方解成為第二個羅耀,和地方上的封疆大吏聯起手來。
這看起來是因為朝廷實在拿不出來東西,實則還是離間之計。
“陛下有心了!”
方解淡淡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