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當值的王庭侍衛進來垂首回答:“今天領兵在江邊巡遊的是王庭將軍闊克臺蒙血牙。”
“派個人去告訴他一聲,帶著人馬回來,在江邊留下暗哨,發現漢人要過河立刻稟報。”
蒙哥吩咐了一聲。
“多謝大汗。”
大自在微微頷首。
蒙哥這樣吩咐,算是已經應允了大自在和蓋赦的請求。讓闊克臺蒙血牙帶著人馬回來,就是為了讓漢人錯覺沂水這邊已經出了亂子。
“去告訴下面人,喊起來,在營中多點些火,但不可引燃了營地。”
蓋赦回頭吩咐自己的親兵:“讓人馬全都集合起來,多舉旗幟。”
蒙哥也吩咐了手下人去做戲,然後看向大自在:“若是漢人不過來,你們兩個又打算如何?”
蓋赦道:“若是漢人不過來,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大軍緩緩而退,各軍之間交替掩護,徐徐撤走。如果大汗不答應我,我便自己帶兵回去。這一仗已經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我初時本打算來看看漢人的花花世界錦繡江山,現在才知道這錦繡美好後面,藏著的都是刀子。”
蓋赦看了一眼外面:“我本以為黑山軍天下無敵,看到漢人手裡的火器,大船上的火炮,我才知道自己眼界多麼的低。”
蒙哥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大帳裡的氣氛有些冷清起來,大自在沉吟了一會兒笑了笑打了個圓場:“血牙將軍是所有王庭將軍中武藝最強之人,算是大汗手下最鋒利的一柄刀子了。大汗先把他找回來商議一下也好,若是漢人被吸引過來,血牙將軍完全可以擔當大任。”
提到血牙,蓋赦也忍不住讚了一聲:“血牙,真丈夫。”
蒙哥嘴角往上挑了挑,對別人對自己手下將領的肯定自然心裡也有些高興。再加上大自在他們想出來的法子確實也是不錯的退敵之策,又或許他心裡還想到了別的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所以這微微的一笑中,竟是藏著那麼透徹的釋然和得意。
“血牙確實可堪大任。”
蒙哥微微頷首回了一句。
三個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蒙哥看了看大帳外面的天色:“一時之間,漢人只怕也拿不定主意來不來攻打,就算是來攻打,從準備到渡河也還有一段時間。反正這會閒著也是閒著,你說說當初桑亂八部將的事吧。”
蒙哥道:“我對闊克臺蒙家族是什麼體質,很感興趣。”
大自在仔細回憶了一下後搖了搖頭:“已經是那麼久遠之前的事了,而且也沒有什麼紙面上的東西記載下來。雖然可以將我視為一直沒死,可我並沒有繼承來最早時候那個本體的記憶。”
“那倒是真的可惜了。”
蒙哥有些遺憾的說道。
大自在道:“能知道這所有秘密的,只怕只有神一個。當年的人,已經全都不再了。本來可以擺脫生死的大輪明王,真正靠修為之力活了千年的桑亂都死了,還有誰知道那段過往?”
蓋赦忍不住問:“桑亂和他的八部將,到底有多強大?”
大自在道:“你只看大輪明王就知道了……其實大輪明王如果不是擔心自己被除掉,修為遠比現在要強大。他一直在刻意壓制著自己的修為境界,他一直在怕,怕神覺得他已經威脅到了神而被除掉。”
他嘆了口氣:“其實大輪明王也是個可憐人,他這樣的人為了不被神殺死,這麼多年來一直都不敢輕易去觸碰神的秘密。他不敢打探關於神的一切,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對神畏懼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直到……直到幾十年前,我故意將神的控制力不能越過狼乳山的事告訴了他……”
他說這話的時候,蒙哥恰好翻看著那本大自在本體所寫的百年記密也在講這一段過往。他面前的這個大自在不繼承記憶,所以應該也是看這本記密才知道的那個時候的事。而大自在所說的“我”所做的事,其實是那個本體所做的。
蒙哥聽著大自在的敘述,翻看著記載,心裡的越發不平靜。
筆記其實很凌亂,這一段也沒有太多的筆墨。
“我現在才算真的明白,大輪明王是個可憐蟲。一千多年來,他甚至不敢去問關於神的一切事,在一千多年前神控制了他之後,他就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勇氣。也許,整個大輪寺裡只有大輪明王一個人摯誠的以為,神真的是個神。”
“對於我來說,每天的日子過的也有些無聊。所以,我決定來消遣一下在牧民們眼中就是神的大輪明王,和在大輪明王眼中至高無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