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想到。”他忽而笑了起來,對著我道,“玉兒啊,今兒個有人問我,要是明麗和你一同掉到水裡,我會先救哪一個?”
“啊!?”我一驚,忍不住叫了出來,沒有想到這麼無聊的問題,竟然是從這個時候就已尋得見蹤跡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說,“萬歲爺就不用替我操心了,玉兒會水,要是心情好的話,保不齊還能幫你把她也撈上來呢。”
可他卻皺皺眉,似乎對我的答案極為不滿,一把把我拽了過去,不依不饒的問:“那你倒猜猜,朕是怎麼想的?”
我掂起腳尖,故意把耳朵湊到他的嘴邊,撇著嘴嗔道:“你就這麼想告訴我,那玉兒也只好勉為其難,洗耳恭聽了。”
他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貼近我的耳邊,聲音淡淡的:“與其掉下水再施救,到不如想法子讓你平平安安的待在岸上。只不過,要真是掉到了水裡,那即便是救了上來,恐怕,也未必能活。”
心裡“咯噔”一聲,彷彿是被一股涼意完完全全的淹沒。猛地轉過臉向他望去,那掛在嘴角眉梢的笑意,無論怎麼看,都好似藏著幾分難以忽視的陰鬱。
“皇上,你這是…”
“玉兒啊,”他抬手撫過我的嘴唇,恰好打斷了我想說卻又不知該如何出口的話。
“你阿瑪只有你一個女兒,其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明日黃花,取自蘇軾的《九日次韻王鞏》“相逢不必忙歸去,明日黃花蝶也愁。”
節去蜂愁蝶不知,曉庭還繞折殘枝。
自緣今日人心別,未必秋香一夜衰。
是唐人鄭谷的《十日菊》,意思是說古人在重陽賞菊時,往往折下幾朵養在瓶中,以為清玩,即所謂“折殘枝”。而明日曉庭中的蜂蝶所圍繞的既是“殘枝”,而花已不復存在。有人認為蘇軾的詞是源於這首詩。
臨花照影
過了雍正三年的正月,三年服闋已滿,皇帝便帶著一家人搬進了剛剛修葺一新的圓明園。
眼前的孩子也漸漸多了起來。廢太子的小女兒,怡王和莊王的閨女,三個女孩都過繼到皇后跟前。再加上進園子伴讀的傅恆、訥親和弘暾,也稱得上是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訥親生在康熙四十八年,是男孩子裡面最大的一個,身材魁梧,說起話來甕聲甕氣的。他是清初開國五大功臣之一額亦都的曾孫,加上父親又是熹妃娘娘的堂弟,難免傲氣嬌縱了些,只是在兩位阿哥面前,特別是對弘曆,倒也還恭謹謙卑。
傅恆是察哈爾總兵李榮保的六公子。因為陪著姐姐上京待選,就一直住在叔叔馬齊的家裡。別看他年紀略小,神采風度倒是不同凡響。看那言談舉止間的沉穩從容,彷彿比之弘曆,還略勝了幾分。
弘暾是怡親王的嫡子,自小便跟阿哥們相熟。才十三四歲的年紀,便生得一副好模樣,唇紅齒白,眉星目朗,雖然身子略顯單薄了些,可舉手投足之間,如臨風玉樹,頗有幾分側帽風流①、翩翩濁世佳公子的風采。
不過最令我驚訝的,還是樂樂,突然間莫名其妙的轉了性,不但收起平日裡那副“欺下瞞上”的小霸王嘴臉,還花言巧語的說服了她阿瑪要跟哥哥們一起上書房。仔細的留意了幾天,卻也看不出太多的異常,有時幾個男孩子聚在一塊射箭習武,她就會拉著福惠一起坐在旁邊觀戰,偶爾露出一臉霞光燦爛的花痴表情,倒也讓人忍俊不禁。
轉眼間,身邊的這群孩子都依稀有了當初我們的模樣,心裡不禁掠起一絲悵然。時間,總是所有人都躲避不過的魅影,當一顆顆年輕的心在春日的暖陽下迎風搖曳,似乎我們也該尋個時間,重拾幾分舊時的情緒,然後曝露在陽光下,愜意的曬曬太陽。
不過,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有心去留意時光的匆匆。比如我親愛的丈夫,正集中所有的精神,在龐大帝國的朝堂之上確立自己絕對而無上的權威。
他眼中的世界,是要雷厲風行的一掃積弊整飭吏治,是要鐵面無情的打擊朋黨剷除異己,所有一切可能不利於皇權的危險勢力,全部要被摒除殆盡。所以,無論是當初人脈廣佈的老八和老九,還是如今顯赫一時的隆科多年羹堯,都註定只是濃墨重彩的背後,一縷縷漸漸褪色的塵埃。
因為歷史,一如既往,在喧囂歸於平淡之後,只會留下強者的身影。
…
年大將軍在京城的府邸位於承恩寺之南,曾為前明巡察倉院舊址,是皇上欽賜的。春暖花開的時候,年貴妃得了皇上的恩旨,回家省親。
可是回來之後,她卻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