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裡,不見了喧囂和浮華,卻也混淆了真實和虛幻,只有寂寂流淌的水聲在對著我淺吟低唱。
漸漸的,我看見湖底,那光滑平坦的土地上生長著一些奇異的植物,它們的枝幹和葉子是那麼柔軟,只要水輕微地流動一下,就搖晃起來,好像它們是活著的東西。大大小小的魚兒在這些枝葉中間游來游去,彷彿天空上自由的飛鳥。
在那最深的地方,一個不大的缺口豁然洞開。幾顆晶瑩璀璨的泡沫正從洞口裸露出來,朝著我的落下的方向,蜿蜒而來。我彷彿看見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消逝,直到與那些神奇的泡沫融在一起…一下子覺得很悲傷,想起小時候看安徒生故事裡的小人魚,為她美麗而哀婉的愛情滴下人生的第一滴淚,原來一百年前的某一天,王子依舊會住在華麗的宮殿裡,依舊有高貴而優雅的微笑,只是依舊,會讓愛他的女人心碎。
過了很久,我看見自己在一間潔白的臥室中醒來,床頭放著一束恬淡的百合花,悄悄的氤氳著屋子裡的空氣。我的阿真,懷抱著雙臂,一聲不響的望著窗外,眸子裡一抹朦朧的暖意,在透明的玻璃窗上肆意的塗抹著。站起身,順著他的眼神向外望去,院子裡斑駁的花叢中,一個美麗的女人手指著我們的方向,正對身邊的男孩說:“弘曆你看,阿瑪在上面對著你笑呢。”
…
一下子驚醒,卻是淡淡的草藥味道在空氣裡瀰漫,茜色的幔帳,花梨木的書案,還有散落在桌面上幾張微皺的宣紙…我彷彿有些迷惑了,分不清哪個才是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
“玉兒?”一個不大的聲音從頭頂上方落了下來,似乎還夾雜著淡淡的喜悅。
我的心微微一顫,明明聽得出,卻仍舊執拗地問:“是誰?”
他沒有答話,只是慢慢的彎下身子,整個人彷彿垂下的幕布,徐徐降落在我的面前。
我定定的看了過去他的辮髮有些散亂,彷彿被風吹過卻沒來得及打理,一向潔整的琵琶襟馬褂上,也殘留著淺淺的酒漬。只是一對漆黑如墨的眸珠,依舊在日光下驕傲的閃爍著,霸道而有力,幾乎是毫無道理的照進我的心裡。卻也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那金子一樣璀璨的光彩,並不唯一的閃耀在我的頭頂。
鼻子有一些微微的酸楚,突然很想傾瀉所有的淚水,埋進他的掌心。
可皺一皺眉,眼底偏偏卻乾澀如烈日下的土地。
眼前一晃,原來是他冰涼的手指撫上了我的面龐。透過指尖的縫隙,我看見一絲自如的微笑揮灑在他的臉上。心底徒然闖入一絲淡淡的失落,不能歸去,那隻好在這無可逃避的世界裡繼續我的經歷。只是我的心,或許是在冰水裡泡得太久,已經麻木的失去了面對和偽裝的勇氣。又或許太在乎彼此的愛情,哪怕再有一絲最細小的裂痕,也是我所承受不起。
抬起頭,我可以看得見頭頂上那方湛藍色的碧玉,依舊是清朝的天空;只是我卻永遠不會知曉,擺在面前失而復得的愛戀,到底能走多遠?
記得是誰說過,沒有你的擁抱,我如何想象如此的淒涼,但當我試著遺忘所謂的地老天荒,一切的刻骨銘心也都化作遠去的翅膀。也許,那最幸福的一種力量,竟是遺忘…
“對不起,我好像真地記不起你。”我把自己的目光藏在他手指修長的陰影下面,彷彿一隻受傷的蝸牛,膽怯的躲進硬殼最陰暗的角落裡。
他的手驀地一抖,好像瞬間被我細微的聲音灼傷了,張開的手指頂住我的下頜,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彷彿沉悶的雷聲:“你說什麼?”
“我不認識你!真的,不認識。”我本能的向後退了退,死死的攥住胸前的被子,不知道是堅強,還是懦弱,竟能望著他的眼睛輕易的說出這幾個字。
“嗯…”
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吐出一個字。陰霾的臉上閃過一絲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深邃的眸色卻依舊肆意的張揚。
他緩慢的站起身,向門口走去,只在出門的一剎那,掉落下一絲無人知曉的悲傷。
也許,曾經的痴戀,曾經的星光,只是年少輕狂;如今我微笑,我悲傷,都已不再是舊時的模樣;空氣中誰的心傷,在輕輕在流淌;牆外的玫瑰孤獨綻放,總是伴著記憶裡淡淡的月光…
…
我以為自己還會像上一次落水的時候一樣,不過一碗清粥、幾盤小菜就可以恢復原形。可小喬喂在我嘴裡燕窩粥、蓮子羹,卻只會讓我的胃翻江倒海。似乎記得幾個時辰之前我還坐在床邊發呆,可為什麼卻又會倒在床上,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