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幾年過去,娘子竟彷佛忘了自己還有個生母似的,始終沒提過半個字。
碧月暗暗地嘆一口氣,她明白有些事不是不說就等於遺忘,而是因為真的不能說、不可說,她家娘子心裡肯定未曾忘記過自己的生母,這一點單單從她一直很小心愛護二姨娘親手做的那幾件衣裳之事就能看得出來,哪怕她已經穿不下那些衣裙,哪怕未來的日子裡,它們只能被壓在箱底,但總歸是她心裡對二姨娘僅存的一絲思念…。
汝南郡公府今日是正門大開,廣迎賓客,因著楚天華在朝中的地位,以及逐漸嶄露頭角,又是當今國舅嫡親女婿的楚安霖,遇上這麼重大的日子,無論有交情、沒交情都想破頭要來露個臉,便是沒能得空親自上門的,也要備份厚禮,請了自家府裡最有臉面的人上門道賀。
而整個府裡最熱鬧的地方自然是迎接賓客的大廳,再來便應該是楚安霖住的寧遠閣,寧遠閣第三進正屋的東次間裡,前日已經由孃家來人佈置好新的傢俱從梳妝檯到架子床,無一不是精品,便說那張黃梨木架子床,四周從床架到床柱均是象徵著子孫滿堂、富貴喜氣的鏤刻,不過此時並無人在此地逗留。
按例,迎親的隊伍除了不可少的新郎官之外,還得有幾個幫忙‘闖關’的至親兄弟,今日將隨楚安霖前往沛國公府迎親的,便是楚安源、楚安淮、楚安潤,以及幾個昔日同窗同學,即傅煜煬、邱文信等人。
午時過後,楚安霖才讓已經出嫁數月的晚玉過來替他換上吉服,幾個堂兄弟還不曾過來這裡,第一批到達的客人便是他請來要一同助陣的邱文信和其表弟杜平淵,第二批到的是傅煜煬和另一個蔣姓友人。
“傅大,我還以為你會去沛國公府守關呢,沒想到卻來了這裡幫忙。”邱文信與傅煜煬也是認識多年的朋友,他一見到傅煜煬進門,立刻訝異地迎上前來,好奇地問道。
“恩師那裡已有李大郎君出面,憑他一人少說能抵上十人,我去了也只能做旁觀者,倒不如來這裡幫忙,總會有一兩件事可做。”傅煜煬笑了笑,自不會說他來這裡不過盼著有機會能見到想見的人,在沛國公府可不會有那個機會。
“說的也是,李大郎可是懂醫的,萬一鬧不過咱們,搞不好直接就對我們撒一把迷藥…不過也不對,萬一我們都倒下去的話,新娘子可就接不回來了。”邱文信摸著下巴,煞有其事地點頭應道。
“哧!今天什麼日子,李大郎君會敢這麼玩?回頭不讓沛國公打得滿街跑才怪,再說他也不敢得罪未來的大舅子吧?聽說他和楚五娘子的婚期還沒訂下,不是嗎?李大郎君的追妻之路可還沒結束呢…不過也是啦,我們幾個之中就只有邱大郎的婚事最為和樂平順,娶的是自小青梅竹馬的小表妹,也沒聽說誰對你們的親事不滿意。”一旁的某位華服郎君嗤笑道。
“杜家小子,你這是嫉妒我吧!?我與表妹本來就是打小說好的姻緣,你自己非要湊上來搗亂,怪得了誰?哼!表妹是慧眼識英雄,當然不會輕易被你拐了去!”邱文信一臉傲嬌地說道。
“你們…吵歸吵,那檔子事就別再提了,邱大郎也是…你不在乎的事,難道別人也不在乎?合著你往日總說你最心疼你家娘子,原來都是說著玩的?”楚安霖站在屏風的另一端,也是一邊讓晚玉替他繫上腰帶,一邊分心與邱文信他們幾個說話,因聽著這兩人似乎又有舊事重提的跡象,便連忙揚聲提醒一句。
“才沒的事!”邱文信雖然腦子不夠靈光,但對他的表妹娘子確是極疼惜的,這會兒要不是因為沒有外人在,他也不至於這麼無狀,畢竟對於在場這幾個人的人品,他還是極信任的,不過又想著楚安霖說得對,不能以為別人不會說,他就可以亂嚷嚷了,於是立刻就搖搖頭,並且緊緊閉上嘴巴。
傅煜煬笑眼看著杜平淵對一臉心虛的邱文信扮了個鬼臉,又不久,楚安淮幾個兄弟也過來了,接著又是幾個楚家旁支兄弟過來,他看著屋裡的人越來越多,便尋了個空隙,悄悄地走出院門。
此時,汝南郡公府裡已經開始越來越熱鬧,眾人只等吉時一到,迎親隊伍便會出發去接新娘子回府,傅煜煬估算一下時間,覺得這會兒去哪裡都不合適,於是又再次轉身進了院子裡。
吉時看的是酉時正,不過想娶別人家的小娘子進門也不是件容易事兒,所以汝南郡公府的迎親大隊於申時初就出了大門,敲鑼打鼓地往沛國公府而行,歷經‘過五關、斬六將’的一番折騰後,才順利將新娘子接回汝南郡公府,拜過高堂,進了新房,眾人便熱熱鬧鬧地開席慶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