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事情做,我就給你找個去處,你可願意跟我走?”
男孩子斜著頭看她,“跟你走?你能讓我幹什麼?”
秦如月紅唇中低吐出兩個字:“殺人。”
男孩子有一瞬驚愕,隨即反應過來,“你要我做刺客?”
“不,是做將領。不是在暗裡殺人,而是在戰場上殺人,你殺過人,可見你有膽氣,你害怕嗎?”
男孩子又揚起譏嘲的笑,“害怕?有什麼可怕?我倒是覺得你很可笑,將領如果可以像你這樣說做就做,那滿大街走的豈不都是將軍?”
“你現在當然不是,不過如果跟了我,不須三年,這裡沒有哪個將軍會比你更出色。”
“多謝了!可惜——我不喜歡打仗。”男孩子甩一甩亂髮,欲揚長而去。
“先告訴我,為什麼不喜歡?”
男孩子倏地回過頭來,“打仗?我最痛恨的就是打仗!我母親想帶我投靠親戚,結果他們全死了!全死於戰禍!餘州城三日三夜,鮮血橫飛,遍地屍陣,我和母親才剛剛走到城外,就碰上屠戮……我成為孤兒,全都是因為那些混蛋的一己私慾!”
男孩子狠狠地咬著牙,側過臉不看她,“今來誰在我面前鼓吹起那些豺狼的所謂功名,我就會跟他拼命,但既然是你,我不計較了,可恨你不該叫我去做豺狼!”
秦如月看著他青筋微賁的面孔,優雅地笑了起來,“很好,但是我要告訴你,你最大的能耐僅僅只是憤怒罷了,可是你沒有任何權力阻止那一切悲劇的發生。沒有,是不是?”
男孩子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異的光芒,新生般疑惑地看著她。
“沒有人喜歡打仗。”秦如月優雅的笑裡藏著悲哀,“你不喜歡,我同樣也不喜歡,可是仗仍然會再打,越打越兇。”
男孩子面對她顯出深深的禮敬,認真地聽著。
“你有權力不讓他們打嗎?”
“沒有。”
“是了,你想不想知道你怎麼才能讓他們順從你的意願,不再打仗?”
“想。”
“那就是成為強者,征服天下。把他們一個個都控制在自己的手心裡,讓他們臣服在你的武力之下,你說東,他們自然不敢朝西。”
“那麼征服的過程就是打仗?”
秦如月微微地笑了,聰明的少年,有著相當澄澈的思維。
“對!就是打仗。亂世裡沒有純粹的德服,只有武力一統天下,才能如你所願,給天下一個太平之春。”
“我懂了。”男孩子長長地嘆息,“原來我一直都錯了。”
“不想被別人欺負,被別人掌握自己的命運,就要成為強者,這是亂世的生存之道。”秦如月嘆息,“有些志向宏大的人一直被誤會著,世人以為他們追逐名利,雙手血腥,其實他的雙手握了刀劍砍殺的,一點一滴都是違心的。但是他們不會因為這渺小的罪惡感而放棄偉大的志向,寧願自己雙手血腥,變成魔鬼,也要還天下一片澄淨通明,這就是英雄。”
男孩子的雙膝已經在她面前落了下來,“我願跟隨姐姐。”
“你姓什麼?叫什麼名?”
“姓君,叫君逸。”
“君逸,好名宇,”秦如月笑道,“誰取的?”
“我母親。姐姐,她和你一樣漂亮。不過她是十五年前飛花弄裡最有名的舞姬。”
“哦?舞姬。”她微一悵惘。
“我沒有父親,姐姐。”君逸繼續說道。
如月輕喟一聲:“從此便跟隨我吧。君逸,不要叫我姐姐,叫先生。”
“先生?”君逸蹙了蹙眉,應了。
秦如月轉身,“走吧。”
“先生——哦,那麼先生名諱?”
“無聲。秦無聲。”
君逸跟著秦無聲透過兵甲列張的宮門,轉到西園去。只見滿眼繁花似錦,各色珍異禽獸左右閒棲,長長的亭臺水榭橫在河上,盡是天工仙池。
跟在秦無聲身後一級一級拾階而上,漢白玉的臺階無比耀眼。
他雖沒到過這等威勢宏麗的地方,但也沒有太多的惶恐,抬眼望了望秦無聲,見她臉色蒼白得很。
“先生,你臉色很不好。”
“不要說話。”她喝止他,低著的面孔上帶幾絲憂忡。
他們去見一個人,在一個相當私秘的休憩處。
秦無聲整了衣冠,走向前去,面對威候。
“屬下秦無聲參見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