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真的長大了!
也許是感慨過深的緣故,白穆林只覺得之心微微發苦,最後只是頹然的擺擺手,站起身來長出一口氣道:“罷了,你都已經決定了,我再攔著也於事無補。你提前秘密啟用的那批暗衛我已經吩咐你大哥讓他帶一部分暫且安置在江北大營,他那裡人多,不容易被察覺,至於剩下的那些,或是在咱們府裡,或是在宮裡,你自己看著安排吧!”
那批暗衛,早在十幾年前白穆林就已經開始著手培植,個個身懷絕技身手不凡,而且數目極為龐大,是一支可以匹敵皇家禁衛軍的強悍力量,而自四年前白奕從行宮別館回京以後,那批人白穆林就已經撒手完全交付給了白奕,並且從他以後再不曾過問。
白奕心知私自啟用這批力量稍有差池就會被人拿住把柄,可是他沒有官職在身,又不能撼動整個白氏一族在朝中中立的立場地位,現在他要助秦菁成事手上必須要有隨時可供自己支配的力量,不得已只能提前動了那些人。
當然,他深知白穆林在這件事上的立場,為了怕他反對,提前就沒有跟他打招呼,不曾想白穆林知道了也並未怪罪於他。
白奕略微有些愕然,不覺自椅子上站起來。
白穆林的年歲大了,鬢角眉梢的花白他早就習以為常,但也直是到了今時今日白奕才注意到他以往剛直的脊背竟然也帶了幾分佝僂,那個曾經在他眼裡玉樹臨風甚至可以說是偉岸如山的男子真的已經老了,再不復往日裡意氣風發的模樣。
“父親!”白奕往前走了一步,但終究還是沒有越過他去,最後只是緩緩抬手按在了他的肩上用力的握了握,淺聲道:“謝謝您!”
“傻孩子!上陣父子兵,說這些傻話做什麼!”白穆林反手拍拍他的手背,卻是語帶欣慰的笑了笑:“你長大了,以後的路要自己把握,當心點!”說完便是一撩衣襬腳下如風快步的離開。
半月以後大秦和大晏皇室聯姻的事宜完全敲定,彼時秦菁正在萬壽宮陪著梁太后看戲。
梁太后的喜好同一般的貴婦不同,她並不是很待見那些情情愛愛所謂才子佳人的戲碼,是以今日臺上演的乃是一出女將掛帥的英雄戲,一身戎裝的武旦英姿颯爽的奔走於臺上,那依依呀呀唱腔也分外鏗鏘。
“太后,同大晏聯姻的有關事宜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已經和眾位大臣擬定好了,特命奴才拿過來請太后過目,如果太后覺得沒問題的話,也好安排禮部早日籌備起來!”大總管管海盛親自遞了寶冊過來請梁太后定奪,而說是定奪也就是名頭上好聽罷了,梁太后畢竟是一國之母,早在大晏請求聯姻的盟書遞上來,這個用於聯姻的人選便是由梁太后和景帝一起商議決定的,所以事情完全敲定之後這也就是走個過場。
梁太后正看到精彩處,也不回頭看他。
其實自從因為改立太子的事而和景帝起了分歧之後,這一對母子之間就始終都存了嫌隙沒有化解,梁太后對於景帝身邊的人也就多少有些冷淡。
秦菁面上始終帶著微笑,放下手裡茶碗,親自起身接過管海盛呈於面前的一道摺子和皇家玉牒,輕聲道:“這戲文皇祖母正聽的興起呢,東西本宮代為收下了,大總管有事便先忙吧,回頭等皇祖母看過了再請父皇過來說話!”
“日次就有勞長公主了,奴才先行告退!”管海盛怎麼都是宮裡的大總管,平時頤指氣使的慣了,被人這樣幹晾著也是心裡尷尬,見她出來打圓場,忙就謝恩退了下去。
秦菁重新坐回椅子上,看著桌上的兩樣東西不禁玩味的笑了笑,“皇祖母,不知道父皇最終擬定了什麼人做兩國和親的人選?”
大晏方便表示會送出一位公主,而景帝的兩個兒子都還年幼,並未到娶親的年齡,這樣一來應該是要從其他親王的子嗣當中選出一個適婚之人冠以王位來結親了。
梁太后的心思果然是沒在那戲文上,只聽秦菁這麼一說就回頭向她看來,卻未替她解惑,只道:“那二十萬兵權的事,你的主意真的已經定下了?”
景帝答應移給蕭家的二十萬兵權至今始終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歸屬,反而風聲放出去,尚書府那邊嚴氏已經手舞足蹈近乎按耐不住了。
這樣想來她這父皇還真是高段的很,對於自己那個大房舅舅和長房長孫蕭然的個性秦菁再清楚不過,分明就是爛泥扶不上牆,這兵權若真是落到他們手裡,不出半年只怕就得因為各種名目再被景帝收回去。
秦菁黯然一嘆,垂下眼瞼不說話,梁太后便擺擺手示意那戲班子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