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霍然抬手抽出蘇沐腰間的佩劍,以雷霆之勢轉身,手腕反轉之下穩穩地刺入白奕迎上來的胸膛。
“我不是有意騙你,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些的話,那我——”
他說著,突然再度邁步向前,步伐剛毅。
秦菁卻是對她搖了搖頭,五指驟然鬆開。
砰的一聲,長劍墜地,落在兩人中間,將這一步之遙的距離徹底劃開楚河漢界的臨界點。
她沒有給他機會,手指驟然一鬆,已經是她能給的,最鮮明的決定和意志。
她看著他,隔著這一步之遙的距離,那目光卻已經遠到了天邊,再也不會是觸手可及的距離。
“這一劍白奕與秦菁之間夫妻情盡,再無半分瓜葛!”
她的聲音傳來。
語氣——
冷。且硬。
白奕驚慌失措的看著她,情不自禁的再次伸出手去。
秦菁已經轉身,再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蘇沐!”
“奴才在!”
“傳本宮懿旨——駙馬。殉國!”
蘇沐驟然回頭看向臺階之上還保持著那個試圖拉拽動作的白奕,神情劇震。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秦菁會決絕至此,半分餘地都不留。
駙馬殉國?
自此以後,白奕的名字從大秦的千秋史冊中摸去,從她秦菁的生命中徹底消失!
從此以後,天高海闊,天涯陌路!
“公主——”蘇沐倒抽一口涼氣。
“去!”
秦菁一個字打斷他的話,不容拒絕。
秦菁一人出了驛館,孤身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神色木然的走。
無數的人與她錯肩而過,她都視而不見,等到最後終於鎖定了目光抬頭,卻發現夜色朦朧,她赫然已經徒步走到了北城門。
秦宣不在,以往重兵守衛的城門又再恢復了以往的肅穆和冷清。
秦菁刻意的迴避不願去想,這樣的情景代表了怎樣的意義,只是仰頭看著高高的城門樓上。
那裡是一個清絕冷毅的男子孤身而立的側影,他手裡抓著一個酒壺,時而仰天灌下一口烈酒。
他果然還是來了!
秦菁嘴角扯出一個微笑的弧度,舉步走上臺階,繞到他身後。
城下六十萬西楚軍隊已經在日暮時分撤回營地駐紮,下面狂野千里,空無一人。
“陛下已經下令,天明以後,讓出祈寧!”蘇晉陽開口,聲音僵硬的有些不自在,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回頭看來她的臉。
秦菁看著他向來冷漠的面孔,唇邊泛起的笑意比他更冷,緩緩抬手取過他手裡酒壺放在旁邊的瓦垛上,冷笑道,“怎麼?心虛?不敢看著我說話?”
蘇晉陽回過來,目光復雜。
眼前的女子依舊凌厲倔強,讓他看在眼裡卻是五味陳雜。
他是不敢看她,卻不是因為心虛,而是——
因為心疼。
“又是你!”秦菁沒有理會他眼中情緒,只是看了他良久之後終於忍不住閉上眼,仰天長笑一聲,苦澀至極。
半晌,她睜開眼,目光已經重新恢復了清明如雪的寧靜。
“這輩子,看似是我處處佔著上風,利用你,打擊你,報復你。我原以為這是老天給我機會,讓我出一口怨氣,現在才知道,我錯了。”蘇晉陽不說話,她也不逼他,自己漫步風中一字一句的講,“蘇晉陽,在你面前,我活一輩子是狼狽,重來一次還是,我在你面前的敗象根本就是天定的,毫無轉機。現在怎麼樣,看著我從原地爬起來,兜了一圈之後再倒在同樣的地方,這感覺怎麼樣?很痛快是不是?”
“秦菁!”蘇晉陽皺眉,眉心幾乎擰成了疙瘩,“我不是來看你的笑話的!”
“那是什麼?”秦菁反問,止了步子,回頭看他,兀自笑的嘲諷,“你也覺得我是個笑話不是嗎?那你看見我的不是笑話,還能是什麼?蘇晉陽,曾經我對你說過,我最恨你的那一點,你還記得是什麼嗎?”
蘇晉陽怔了怔,眼中光影一閃,忽然閃躲著別過眼去。
“是,你永遠都理性、自持、以原則為先。所以你對什麼都可以泰然處之,對什麼都可以袖手旁觀,可是我沒有你那麼超脫,我還只是個有七情六慾的凡夫俗子,我不能把一切都置身事外。”秦菁憤然開口,每一個都擲地有聲,說著又是目光一厲,帶了幾分冷凝道:“當初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