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吧!”楚明帝神色淡遠,看著對面宮牆外面並不十分遼闊的一方天空。
他不說讓秦菁進去坐,秦菁也就泰然處之的站在那臺階底下,然後回頭吩咐身邊旋舞道,“融丫頭今兒個中午沒睡午覺,你先抱她下去吧。”
“是,公主!”旋舞道,又觀察著楚明帝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對他福了福,就上前去抱楚融。
橫豎小丫頭那裡已經把老爺子利用完了,這會兒繞著幾個石凳上躥下跳的爬來爬去也覺得沒意思,於是就老老實實的被旋舞抱著走了。
張惠廷也跟著主動退了下去。
目送他們相繼離開,秦菁就主動的開口道,“父皇叫榮安過來,是有話要私底下對我說吧?”
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已經不習慣於在任何人任何事的面前處於被動了,所以此刻,即使眼前的這人是西楚帝國堂堂的一國之君,她也不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等候。
她會主動開口,楚明帝似乎也並不意外,緩緩自遠處收回目光,指了指自己對面的石凳道,“坐吧。”
“謝父皇。”秦菁一禮,從容的拾階而上在他對面的石凳上坐下。
“朕叫你來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見見你。”楚明帝道,說著目光又再移開。
他似乎是對她本身並沒有多少興趣的樣子,也不像一個長輩觀察小輩那樣去打量她。
可是秦菁知道,他的不看,實則是因為早就把她的一切看透。
“這幾年有關我的事,事無鉅細想必父皇都已經瞭若指掌,什麼話我都多說無益,不過有一句話還是得要告訴您,榮安對您,沒有半分不敬或是褻瀆的意思。”秦菁微微一笑,也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
她不看他的臉,也是因為知道看不透。
“是嗎?”楚明帝手指叩著大理石的桌面,默然閉上眼,“這樣說來,剛才在前殿發生的事,你也是沒準備對朕解釋的了?”
“陛下需要榮安的解釋嗎?”秦菁反問,面容寧靜,而無一絲的羞愧哪怕是不安。
楚明帝像是突然有了點興趣,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唇角,等著她的後話。
秦菁從桌旁站起來,挪到一旁的欄杆前側影對他站定,然後才是慢慢開口道,“有人想要覬覦我的丈夫,傷害的我的孩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人妻,為人母,最尋常不過的事情,所以我不覺得需要對任何人解釋。”
這個女子,狂妄而大氣,但在骨子裡卻又似乎偏執的要命。
楚明帝心裡微微一嘆,“奕兒他喜歡你,看重你,本來就不是朕能左右的事情。你們之間的事,朕從來就沒打算插手。不過現在,既然你做了他的妻子,那麼有一句話朕卻還是要問的,你覺得自己適合坐在一國之母的位子上嗎?”
她不準別人覬覦她的丈夫,對於想要傷害她孩子的人,不擇手段的瘋狂報復。
這樣的女人,即使她能翻雲覆雨行走於朝堂之上,但在感情上,怎麼看都太過狹隘了。
這不是身為一國之母應有的品質。
“陛下覺得他適合坐上一國之君的位子嗎?”秦菁的目光沉了沉,反問著回頭看他。
楚明帝側目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而不見內容,片刻之後才道,“不是他合不合適,而是他自己想要那個位置。”
為了有能力將她們母女接回身邊來保護,楚奕毅然而決然的選擇了這條路。
作為父親,他也從未問過他心裡是不是就是真的想要去做這個皇帝。
從這一點上來看,自己的兒子比他深愛的女人還要偏執。
“那麼我也告訴父皇,不管合不合適,他身邊的那個位置,我都要。”秦菁笑笑,目光之中有一種明亮光影閃爍。
楚奕之所以要這樣做的原因,她再清楚不過。
楚明帝怔了怔,隨即臉上的表情又再冷淡下來,慢慢道,“掌控一個朝廷,遠不似你們想象的那樣簡單,其中有無數條的關係紐帶需要牽連和維護,你們這樣,勢必要付出比別人更多於幾倍的艱辛。”
後宮和朝堂從來一脈相承,很多時候,後宮嬪妃都是維繫前朝各方勢力的紐帶。
換而言之,如果他們兩個一意孤行,那麼要做到同樣的平衡,就需要多費很多的周折。
楚明帝的暗示秦菁懂得,但楚明帝勢必也知道,要維繫前朝的穩定,最得力的助力並非在於後宮的裙帶關係。
所以他今天會說這一番話,其實只能算做試探。
秦菁微微一笑,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