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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夫人快些起來,您這身子骨本身也不好,可別跪出個什麼好歹來。”葉陽皇后看著她瘦弱的身子,眼神裡寫滿心疼,親自上前去拉了她的手扶她。
王氏本來有心推拒,但見她連身邊嬤嬤都沒用,自己親自探了手來也不好強拒,就猶豫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但是因為跪的時候久了,膝蓋痠麻,身子起了一半,腳下就是一個趔趄。
“夫人!”身後跟著的媽媽和婢女亂作一團,急忙上前來扶她。
王氏生的瘦弱,再加上兩年前次子喪生受了打擊,這兩年身體每況愈下,病痛纏身,並不十分樂觀。
她白著臉晃了一晃,好一會兒才勉強緩過氣來,但被這病痛的滋味一衝,人卻跟著來了火氣,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一把推開扶著她的婢女復又跪在葉陽皇后面前,悲慼道,“娘娘,臣婦無狀,今日罔顧體面規矩鬧到這宮門外頭自甘領罪,可是我兒子確實走的冤屈,娘娘您統率後宮又素來寬仁公道,既然您來了,就請給臣婦評評理吧。”
“趙夫人!”葉陽皇后不忍的嘆息一聲,面有愧色,像是難以啟齒般的略一遲疑才語重心長的開口道,“令公子的事本宮已經聽說了,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您心裡有氣有火都是再正常不過的,這件事陛下和本宮都會給你們趙家一個交代,可是死者已矣,您怎麼也要顧惜著自己的身子,這夜深露重的,再萬一有個什麼好歹來,您讓本宮如何過意的去?”
“我橫豎一把老骨頭了,過了今天沒明天也不在乎了,可是我那兒子——”王氏抽了帕子來拭淚。
一直以來受到的教育使然,她心裡雖然又痛又很,但終究也還是恭謹禮讓,做不出那等潑婦般蠻橫無理的事情來。
而且她雖然是恨極了廣泰公主,但畢竟葉陽皇后不是廣泰生母,冤有頭債有主,她倒是蠻橫不起來的。
葉陽皇后心裡冷笑,她就是算準了王氏這般脾氣才肯過來的,一則,成全了她一個體恤臣下的賢名,二則,也算是在楚明帝面前表個態度,畢竟她肯出面安撫齊國公府的人,也就表明沒有包庇縱容廣泰的嫌疑。
廣泰出事,是她對宮中管理不當,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但至少亡羊補牢,她不能讓廣泰把自己的聲名也給牽累進去。
“古嬤嬤,地下涼,還不快扶了國公夫人起來。”葉陽皇后跟著嘆氣,對古嬤嬤使了個眼神。
“是,娘娘!”古嬤嬤會意,一邊說了些軟話安慰,一邊就過去扶王氏。
眼見著王氏要被勸住,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車馬聲。
都這個時辰了,斷不該再有人進宮來了。
葉陽皇后心裡一陣警覺,不動聲色的已經對身邊婢女遞了個眼色。
那婢女點點頭,趁著王氏和古嬤嬤正在拉扯分神的間隙已經無聲無息的從旁邊退開,小跑著朝馬車奔來的方向迎上去,剛好趕上在十丈之外將車馬攔下。
葉陽皇后一邊安撫著王氏一邊拿眼角的餘光遠遠看著。
那車伕跳下車,開了車門。
車裡人探頭出來和那婢女交涉了兩句,卻似是沒有談攏,緊跟著就不顧那婢女的勸阻強行跳下車,一把推開她朝著宮門氣沖沖的直奔過來。
葉陽皇后的眉心跳了跳,轉眼間一個滿臉指印的婦人已經哭喊著撲上來,跪在地上一把拽住她的裙襬,哀嚎道,“娘娘,娘娘您要為我們做主啊!”
來人,是常家大夫人蔣氏。
她剛撲過來的時候因為滿臉的指引未散,葉陽皇后竟然一時間沒能分辨出來,這會兒聽了她的聲音,葉陽皇后的腦袋裡頓時嗡的一下炸開了——
這個女人這時候跑來添什麼亂子?
葉陽皇后念頭一動,旁邊剛剛被古嬤嬤勸住的王氏已經毫無徵兆的撲過來,一把拍散了蔣氏的半個髮髻,撕扯著怒聲罵道,“是你,是你這個毒婦,你還有臉出來招搖,你還我的兒子,還我的兒子!”
蔣氏原是因為常海林被以殺人的罪名強行帶走心急如焚,不得已趕著要進宮來找葉陽皇后求情的。
剛才她一直心亂如麻,倒是沒注意王氏會在這裡,疏於防範之下,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怒氣滔天的王氏抓花了臉,一道長長的抓痕從眼角一直拖到下巴。
她臉上本來就帶著傷,這一痛之下馬上淒厲的尖叫起來,一個巴掌推回去。
王氏的身子瘦弱,哪裡推攮的過她,一下子被她推翻在地。
蔣氏吃了虧,也不管她的誰,一個箭步就要往地上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