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將我母后歸還了?”晏英站在高處負手而立,靜默的望她。
之前他答應過幫她脫離付太后的掌控,以便於從大晏這場內鬥之中脫身出去,卻不想棋差一招,被晏婗靖攪了局。
而現在,他也著實拿捏不準秦菁將付太后帶到此處,於眾目睽睽之下,大晏的文武百官面前公然挑釁究竟意欲何為,只就隱約覺得,她似乎也並非惡意,畢竟——
自己和付厲染都不想為了三百年前的宿怨就去要對方的命。
如果這件事,今天真能以這種方式掩蓋過去,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在本宮確定自己和安陽能夠順利離開這裡之前,怕是不能的。”秦菁坦言答道,收了那弓弩重新藏於袖間,然後抬手一指宮牆之外,朗聲說道,“方才國舅大人已經承諾本宮,會將安陽送還,只是在確定太后娘娘全身而退之前,他也決計不肯撤兵。陛下您是知道,此時在你大晏京都,又是你方人多勢眾,手裡沒有一張保命的王牌,本宮實在不敢輕易冒險。所以這就冒昧請陛下上來,麻煩您,跟國舅大人交涉一下吧。”
晏英循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裡十萬精兵囤積,大紅的華蓋之下,付厲染還是那一身霸氣內斂的黑色袍子安然靜坐,晚風過處,帶起他袖口翻卷的金線,墨髮飛揚間,將那男子所有的氣宇風華盡數顯露出來。
彼時他正微微仰頭,看著城門樓上那肆意灑脫的女子,與一國太后,她的長姐,一國帝王,他的外甥據理力爭的“講道理。”
她永遠都是這般,絕境之下也不屈從於任何人的意志。
她只做她自己,運籌帷幄,利用人心,算計的步步精確。
早在之前樊澤帶了她的話出來給他的時候,他心裡就已經有數——
她是不打算接受他的妥協所謀來的那一份祥和穩定的,或者說,她還是不準備承他任何的恩情。
她要用她自己的方式來解決這一切,不算拋棄他,卻也堅決的守著彼此之間楚河漢界的距離,執意的不肯再多接近他一分一毫。
旁邊站著的楚融歪著腦袋往城門口上看了半天,終於還是不解,慢吞吞的道,“我娘在做什麼?”
“你娘啊——”付厲染偏頭過去,唇角微微扯開一個似是微笑的弧度,抬手摸了摸她腦後柔軟的髮絲,又過了片刻才感喟著開道,“她先於天下人之前,永遠都在開拓著去走一條別人認為走不通的路。”
曾經一度,他也曾無數次的想,相較於楚奕,他到底敗在哪裡。
只有一次次看她於大浪尖端用那種從容而決絕的姿態力挽狂瀾之時才會隱約的明白。
他的確是曾經試圖去愛過她,但——
卻用錯了方式。
她不是可以安臥於任何男人羽翼之下的女子,她要的是比天高比還闊,必須由她自己親手去締造的那一方世界。
楚奕較之於他,或許並不強悍,但他給她的那種無上的自由和追隨,卻是剛好與自己想要承諾給她的背道而馳。
所以,換來了這一刻,她高高上翱翔於她自己的天地,而他,終於站在這裡,以一個仰望的角度看她。
看似極近的距離,終於——
遙不可及!
城樓之上,晏英又和她說了些什麼,付厲染並沒有聽見去。
他只是抱了楚融在膝頭,用一個在外人看來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他臉上的看似微笑的表情遠遠的看著她,彷彿是要在這個黃昏裡,把他一心想要留下的都統統收入眼底,從此天涯永別,再拿來憑弔。
“公主殿下!”樊爵強壓下心頭怒氣,字字冷硬道,“我皇陛下一言九鼎,說過的話自然算數,而且這裡有我大晏滿朝文武為證,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請您先放了太后娘娘,有什麼話再商量不遲。”
“抱歉,本宮信不著在場諸位大人裡頭的任何一位。”秦菁負手立於樓頭,唇角笑意微揚,自在而灑脫,“晏皇陛下,麻煩您先行安排諸位大人下去休息,然後紆尊降貴,走下樓頭給本宮開啟宮門,親自送本宮出去。”
“你這女人,簡直狂妄!”郭首輔暴跳如雷,被人攙著都忍不住的跳腳,口沫橫飛的大聲斥道,“陛下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受你脅迫,你要走就走,把太后娘娘留下,老夫叫人給你開門就是。”
“首輔大人息怒,稍安勿躁!”秦菁看著老傢伙明明心中快意卻還刻意偽裝出來的暴躁相,不禁莞爾,嘴上卻是不讓分毫的淡淡說道,“現在不是你們在跟我講條件,而是貴國太后娘娘在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