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衡也只做不知道她的那點小心思,繼續又道:“如果殿下不介意的話,藍某可否借您的車駕避避風?”
方才從山上這一路下來他們彼此之間都有話壓在心裡不得機會互通有無,這會兒難得找著機會,是以秦菁並不拒絕,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藍玉衡一手撩起袍角利落的翻身躍上馬車,順手又將車門關了。
“藍大公子隨意吧!”秦菁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兩人獨處卻是徑自改了稱呼。
“長公主難道就沒有話要對藍某說嗎?”她不肯主動說什麼,藍玉衡卻不能一直隔著這層窗戶紙一直不去捅破,只能率先開口。
“那大公子覺得本宮要說什麼?”秦菁反問,手裡抱著暖爐反覆的轉了轉,神色間十分的悠閒自在。
她並不追究今天的事,的確是非常不合常理的。
藍玉衡眼中閃過一絲困惑,沉吟道:“關於今夜山上發生的事,公主殿下難道就沒有疑惑?”
“本宮又不是瞎子,還有什麼是看不明白的嗎?”秦菁不以為然的輕笑一聲,扭頭去看窗外,目光悠遠道:“大公子你實在是不必如此心虛的,以你那般縝密的心思,本宮相信到了這會兒所有和藍家有關的證據應該都已經被收拾的乾乾淨淨了,你大可以高枕無憂。只不過這一次又沒讓你們藍家討到便宜,實在是對不住了。”
她的聲音很平和寧靜,絲毫沒有被人暗算過後的憤恨和惱怒,只是對藍家人的指證卻分外肯定。
“哦?”藍玉衡的心裡壓了口火,臉上表情卻仍是不留破綻的微微皺了眉頭:“難道長公主是懷疑今夜之事乃藍某所為?”
“怎麼會?”秦菁微微牽動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慢慢說道:“大公子深謀遠慮,當然不會想以這樣幼稚的手段來對付本宮,只可惜並不是你藍家的所有人都如大公子這般慧敏有謀略的不是嗎?至少——三公子就不是!”
藍玉衡會在關鍵時刻帶人火速趕到,就明擺著表示此事和藍家人之間有著剪不斷的關係,而同樣,他的出現也恰恰說明了另一點——
這件事不會是出自他的手筆。
且不說以他的謀略用心,斷不會自大到以為用這點小手段就能算計到她的地步,只就他以雷霆手段將那些刺客滅口的舉動上看,他分明就是在極力掩蓋今日之事。
如果是他自己有意為之,就不需要這樣迫切的殺人滅口湮滅證據。
所以說,現如今唯一的解釋就是——他這又是事後得到訊息,在幫著他那個莽撞的弟弟擦屁股!
對於藍玉華一而再再而三的莽撞衝動,藍玉衡的耐性已經被他消耗殆盡,但終究礙著骨肉親情,不得不護著他。
再者自藍玉桓死後藍李氏對藍玉華就更加嬌慣寶貝,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秦菁會這樣把話挑明,藍玉衡倒是鬆一口氣,抬手取過桌上茶壺為自己倒了杯水。
“茶水涼了,大公子若是不渴的話,就先忍忍吧!”眼見著他端起杯子往要唇邊送,秦菁卻是突然出言打斷他。
藍玉衡警覺的抬眸看過來,秦菁便是順理成章的回他一個淡漠的笑容,然後轉身往身後的矮櫃裡取出一個水囊在手裡晃了晃道:“蓬萊館的桂花釀,大公子可有雅興與本宮對飲一杯?”
說話間她已經一手擰開塞子,濃烈醇厚的酒香夾雜著桂花香氣瞬時溢滿車廂內整個狹小的空間,酒氣吸入鼻息間已經能讓人覺出絲絲暖意。
蓬萊館的桂花釀遠近馳名,藍玉衡一聞便知,不過秦菁的東西他卻是輕易不碰的——
畢竟雙方勢同水火,說是直接弄死他景帝那裡肯定交待不了,但要是這個丫頭髮起狠來對他動點別的手腳也不無可能。
他的顧慮秦菁心知肚明,藍玉衡本以為她至少是會冷嘲熱諷一般,卻不想她竟是半點也不強求,就只給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掌中小口小口的抿。
兩個人相對而坐,一時無話。
秦菁把這一杯酒喝完的時候,藍玉衡的小廝武安也正好帶著二十名護院從藍家別院趕到。
“公子,您要的人小的給你帶來了!”武安隔著窗子恭敬道。
“知道了!”藍玉衡應道,言罷又稍稍緩和了語氣再看相秦菁:“長公主再沒有別的吩咐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藍玉衡這一說不過就是個客套,不想緊接著卻聽見秦菁一聲惋嘆:“怕是——有困難!”
藍玉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轉身將車門推到一半就又狐疑的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