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一回在這門口遇到他時付厲染就隱隱有種異樣的感覺,此刻才算是完全明白過來——
這個白奕,分明就是擺出了一副東道主的架勢,感情他是到了秦菁這裡就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白奕對他的態度並不能說是敵意,只是一想到方才在屋裡秦菁對自己說話時那種冷漠和強橫的態度,付厲染突然就覺得白奕這種過分隨意和安然的語氣竟然讓人很難受用。
“謝謝四公子的好意,不必了。”這樣一想付厲染的臉色便不覺帶了幾分陰霾的冷聲道:“不過這裡到底還是榮安公主的住處,就算白四公子和公主殿下交情匪淺,難道往來這裡也不需要避嫌的嗎?”
孤男寡女,夜深人靜,他們彼此間的名聲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依著白奕和秦菁各自的特殊身份,還會牽扯到許多棘手的政治問題出來。
“國舅大人猶且不怕別人的閒言碎語,我更是無所謂的。”白奕不甚在意的垂眸一笑,重新抬起頭卻是話鋒一轉,笑的愈發明媚道:“不過——在這雲都的範圍內,能說的了我的閒話的人,還真怕是找不出來的!”
付厲染目光冷凝注視著他臉上那種過於自信的鋒芒,他卻也很明白,今時今日白奕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非空穴來風。
兩個人,四目相對,付厲染忽而由喉嚨深處爆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聲,笑過之後他忽而眸光一斂,銳利如風般四下掃視一圈,最後重新把目光定格於白奕臉上時目光之中就恢復了他慣常的深邃與冷魅。
“如果我沒有估算錯的話,在這座院子周圍十丈之內,至少有超過二十名頂尖的高手蟄伏,就是針對榮安公主殿下居住的這座院子。”付厲染道,說是猜測,他卻用了種一場篤定的語氣:“他們不可能是宮裡出來的,在秦皇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會允許自己的公主訓練出這樣一批具有威脅性的力量,他們是你的人。此時此刻你與我堂而皇之的站在這道門簷下,不是沒有人想傳閒話,而是根本就不可能有一個活口可以出現在你的視線之內。”
上一次白穆林替他遣調回來的那批暗衛,除了暫且寄留在江北大營白爽那裡的主力人馬,其他人都已經分散妥善的安排好了,秦菁乾和宮周圍就有他佈下的一層保護網,而那批人是不能動的,所以此次上山他又特意從自己身邊抽調了一些人過來以防萬一。
他平時的性子雖然頑劣,在大事上卻是不含糊的,若不是有完全的把握,今天他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旁若無人的出入秦菁的居所,要知道,雖然文武百官大多數都已經離開,景帝和她宮中的家眷卻是一個不落全部被夜雨阻擋在了這寺中留宿,而在這些人當中又從來不乏要抓秦菁小辮子的人。
“難怪國舅大人你如此鎮定的站在這裡同我閒話家常,卻原來是已經將我的底摸透了。”既然他都察覺到了,白奕索性也就大方的承認,他說著頓了一頓,轉而用了一種輕如鴻毛般忐忑的語氣又補充:“不過我勸國舅大人您還是多擔心一點的好,要知道,此時這寺裡留宿的人個個身份都不一般,我的人,不能隨便殺人!”
“要掩蓋秘密的法子多得是,殺人滅口才是最後萬不得已的下下之策,四公子難道不明白?”付厲染不以為然的嗤之以鼻,側目看他一眼之後就揹著手一步一步慢慢的下了臺階。
話到一半,白奕並不覺得他會就這麼離開,於是也就耐性很好的轉身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看著他一步步走到臺階底下。
果不其然,付厲染下得臺階之後就再次止步,聲音曠遠而動:“付某有一困惑,向白四公子請教,希望你不要覺得我冒昧。”
“你可以問,我不一定答,你情我願,何來冒昧一說?”白奕閒適的笑笑,卻不再近他的身,只就長身而立站在臺階上隔著一段距離遠望他。
付厲染的心頭微動,恍然記得曾經有一次秦菁也與他說過類似的話,冷漠疏離,公私分明。
這種認知讓他心頭莫名的湧出一陣不甚愉悅的的感覺,於是再開口時語氣就更加冷硬強勢道:“據我所知令尊在大親朝中的影響力非同一般,你們整個家族都很得秦皇陛下的倚重支援。你手裡的這股力量似乎不弱,你卻私自用在了他愛女的身上,事情若是傳到他的耳朵裡,怕是他也不會太高興吧?”
因為白氏在朝中的威望非同一般,所以但凡和他們有關的事情,總會引起別人的分外警覺。
“白奕的心沒有國舅大人那麼大,我是我,我做的事與白氏一族都沒有關係。”付厲染會這樣聯想也是情理之中,白奕自知多說無益,是以也不刻意辯解,只是一笑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