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曹軍醫囉裡囉唆說個沒完,偷眼看宇文軒一張臉黑得跟廖成風有一拼,心想,這種時候可不能冷了場,得順著曹老頭的話說些什麼才好。
因為曹軍醫說的話裡頭也順帶著有她易玲瓏的事,易玲瓏拿不定主意究竟她該就曹軍醫誇她“救治得當止血及時”的話謙虛兩下呢,還是就她燙壞了宇文軒的一雙手這事主動認個錯?
暗自躊躇了一番,易玲瓏搓了搓衣角,十分靦腆地開口道:“其實,其實,也不要這樣說啦,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她還不好意思?宇文軒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了:怎麼?聽這蠢丫頭的話,她該不會以為別人正在誇她吧?真想剖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我知道了,曹軍醫,我以後會注意的。”宇文軒有氣無力地說道,“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老臣告退。”曹軍醫及時收住了話頭,收拾了東西告辭要走。臨走時,十分意味深長地掃了眼一臉墨色的廖成風,將他從上掃到下,一直到身下那一團明顯的水漬處方才頓住了目光,又意味深長地一笑:“廖統領要不要也讓老臣給瞧瞧?”
“不用!多謝!”廖成風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來。
“唉,還是讓老臣瞧瞧得好,以防萬一麼。”曹軍醫笑得愈發的意味深長。
“你……”廖成風緊握的拳頭傳出兩聲清脆的聲響。
“成風。”宇文軒淡淡開了口,“你跟了曹軍醫出去吧。我想靜一下。”
“是。”廖成風的聲音頓時溫柔了起來,轉身押送一般跟了曹軍醫出去。
易玲瓏此時很知趣,老老實實地跟在曹軍醫後面也要出去,還沒走上兩步卻又被宇文軒給叫住:“易玲瓏,你留下來,把這裡清理乾淨。”
一片狼藉……
易玲瓏可憐巴巴地蹲在地上,一片一片默默地撿著地上的碎瓷片,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因為宇文軒說他被她連累得又受了傷,還被曹軍醫說教,如果休息時再被她打擾了的話,保不齊他會控制不了自己的憤怒,做出讓她痛苦一輩子的事。
估計是宇文軒這個威脅太抽象了,以至於易玲瓏又習慣性地聯想到了許多令人髮指的罪惡,禁不住打了個冷戰,乖乖地點了頭,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
為什麼要說“又”呢?雖然這一次的確是因為她看午夜劇場看得太入迷,才害得妖孽軒受了傷,可是天地良心,他上一次受傷時,可是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哪!而且剛才那個長鬍子的老頭也說了,多虧了她處理及時才保住了妖孽軒的小命,他非但不感恩圖報,之前答應好好的謝禮也不再提起了,說什麼她是兵他是帥,她救他是應該的不救才是死罪。現在還變本加厲罰她做苦工,把所有的錯事都推到她頭上,這還有沒有天理了!易玲瓏越想越覺得自己很委屈,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惡狠狠地瞪了眼躺在床上小憩的宇文軒。
這個壞蛋,就會紅口白牙誣賴好人!
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除了在心裡罵他兩句,再時不時幻想一下他被廖成風狠狠地虐了一番的情景,她還不是要被這個妖孽拿捏得死死的。
這就是人生啊,無力無助又無奈的人生啊……
易玲瓏在心裡默默地給自己打氣:“易玲瓏,記住,再苦再累,只當自己是二百五,再難再險,就當自己是二皮臉!你要加油,一定要堅持住!”
就像修建世貿大廈需要好幾年,毀掉它卻只需一瞬間外加一架飛機而已,易玲瓏用一杯開水在一眨眼的工夫裡製造出來的狼藉,卻足足耗費了她一個下午的時間去收拾,而且還得屏聲靜氣不能搞出任何聲響出來。易玲瓏覺得,她活過的這二十多年裡面,從來沒有哪天像今天這麼累。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本以為沒事了可以休息了,哪知道那個可惡可恥可恨的妖孽軒還不打算放過她。
“易玲瓏,把茶杯給我端過來。”某隻睡飽了貓兒懶洋洋地開口吩咐道,還特意叮囑了句,“小心,熱水。”
“易玲瓏,把桌子右上角從上邊數第四本書給我拿過來。”
“易玲瓏,給我翻書。”
“易玲瓏,再換一本。”
“易玲瓏,再換一本。”
……
煩!乾脆把桌子上的一摞書全抱過來得了。
“易玲瓏,去換支蠟燭。”
“易玲瓏,去換杯新茶。”
……
多事!乾脆把帳子裡能換的東西統統全換了一遍。
“易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