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子離離開營帳,負手立於星空下,抬頭看看滿天星辰清冷閃爍,眉間嘴角帶起一抹溫柔笑容。那個偷偷翻入相府,接了阿蘿來草原露營的夜晚,也是這樣迷離的星空,也有著這樣帶著寒氣的風呢。這片草原留下了他們多少笑語歡言。
三年多了,她還好嗎?當初她逃走時,他心裡湧起隱藏不住的喜悅,只求她莫要被劉珏找到,只求能先人一步帶她來身邊護住。可她還是被劉珏送回了風城。阿蘿,你會嫁他嗎?子離胸口一陣悶痛,一絲惱恨掠過心底。子離目光看向草原深處,長草萋萋一片暗影,無邊無際。如同每一個有噩夢的夜晚,自己一個人在沒有燈火的黑暗裡前行,只能堅持著走,卻不知道幾時才能走過這片被吞噬了光明的長路。
《蔓蔓青蘿》第二十三章(6)
暗夜來了一會兒了,璃親王白袍孝服立在寒風中,飄逸憂鬱,身上絲絲流露的王者之氣讓他覺得這片天地裡唯他獨尊。自己每次來都這麼巧,恰在四殿下心神飄浮時出現,讓他覺察不了。暗夜眼中閃過笑意,輕嘆一聲:“如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子離心中一驚,這次暗夜來,他居然連一絲警覺都沒有。他嘴角溫柔的笑已經轉淡:“每次你來,都是瞧準了時間的麼?”
暗夜抱拳一禮:“老王爺託暗夜帶句話,請四殿下務必與小主人打上一架,原因麼——聽聞相府三小姐揚言非殿下不嫁。老王爺道,四殿下三年不迴風城見王妃,心中必有所屬,男人嘛,為心愛之人打架,理所當然。這也是皇后與太子樂見的。”
子離驀然回頭,眼中露出譏諷的神色:“平南王肯讓她涉險?他待她也不過如此!打一架麼?哼,正中本王下懷!”
暗夜由衷佩服老王爺,這一箭,不知道串了多少隻鳥兒。他露在面具外的眼睛一眨:“小主子不知情,請四殿下手下留情!暗夜告辭!”
子離一怔,忍不住呵呵笑出聲來:“劉珏,你這次慘了,本王還洞悉內情,你卻給瞞了個嚴嚴實實!”心念一轉,阿蘿,你是知情還是不知情呢?你,心裡,心裡是真的有我麼?一念至此,熱血奔騰,恨不得馬上就能見著她。
《蔓蔓青蘿》第二十四章(1)
風城全城戒嚴,大隊士兵一條條街巷搜過去,每個片區拉網似的慢慢收攏,素心齋掌櫃心急如焚。自從阿蘿走進店裡,亮出子離送他的玉佩後,他就明白這個人對主公的重要性。但是現在城門已閉,官兵滿城巡邏,怎麼把三小姐平安送出風城呢?主公得不到訊息,必然也是著急萬分,為今之計只能把她藏起來。
阿蘿閒閒地想,看來只要是子離開的店,這塊玉佩就是鑽石會員卡,吃喝免費,伺候周到。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幾天嘴吃淡了,開始後悔當初弄了這麼個素菜館子!她好想吃肉,大魚大肉!劉珏怎麼還沒找到這個地方啊,真是豬腦袋!她撲哧一笑,想起他氣得臉色鐵青的樣子,用筷子蘸著茶水在桌上畫了個豬臉,喃喃自語:“我不是學表演的,你不能把我逗笑哦,我怕疼怕死,你不能打我哦。”她嘆了口氣,撐著下巴往窗外看,還要等多久才能平息這場王位之爭呢?
樓梯上腳步聲急響,掌櫃焦急說道:“三小姐,官兵過來了,快隨我來!”
阿蘿一身男裝,趕快隨掌櫃下樓,進了後院柴房。掌櫃移開柴堆,露出一間小小的斗室。阿蘿閃身入內,斗室昏暗,頂上一片明瓦透下微弱的光。阿蘿往榻上一躺,尖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不多時素心齋便湧入大隊官兵,掌櫃討好地賠笑:“軍爺,小店一向奉公守法。”說話間他已往帶隊的人手裡塞過一錠黃金。
那人將金子攏入袖中,手仍然一揚:“給我仔細搜了,一處地方都不要放過!”
掌櫃賠著笑,以為他們草草走了形式便收隊,不料卻瞧見官兵查得極為仔細,心裡便開始緊張起來。他手垂下,一柄短劍已無聲無息從衣袖裡滑了出來。
過了會兒,官兵回報沒有人。掌櫃鬆了口氣,笑容可掬地送官兵出門,正想掩了店門,門外有一隊騎兵跑來。
劉珏聽了官兵報告,抬頭看了看素心齋的牌子,想了想,下馬往店內走去:“把你們拿手的菜弄幾個過來,爺想坐這兒歇息會兒。”
掌櫃的一愣,滿臉堆笑:“王爺,這幾日夥計都放假了,你看,這不是沒生意嘛。”
劉珏淡淡一笑:“你去廚房瞧瞧,能做什麼做什麼,有酒便成!”說完徑直往店內走去。
掌櫃連聲應下,轉身走向廚房,心裡暗暗叫苦,這個主兒怎麼早不來晚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