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賽後便低調行事,從不接受採訪,但有關她的雜誌中,不二還是知道,雪蘭是一個鋒芒畢露的人,至少,她的自尊心應該是非同一般的高。
這與記憶中那個太過溫柔的女人一點也不相符。
然後,在她風頭正盡時,突然選擇了退役。
一時間,整個網壇譁然,所有人都在尋找她的下落,卻苦尋不到,球迷們也大嘆惋惜。
然後——
2年是個既長又不長的時間,2年中,許多英才輩出。網壇從不是一個缺乏新人的地方,於是蘭雪,這個當年紅極一時的職業選手,淡淡的消失在人們的記憶裡。
最終變成了一個網壇傳奇。
——說是傳奇,也不過是一個未完結的故事。
不二又看了一眼希悠。
她,是蘭雪的女兒。
呵……多麼可笑,那位自己從小崇拜的職業選手,對旋轉球與風力球把握如此精準的女選手,竟然是自己的叔母。而她的女兒,是他的堂妹。
他所愛的人。
這個世界,太荒誕了。
他苦笑的搖搖頭。
呵出來的氣,柔柔的散在了空氣中。
那是叫麻木嗎?沒有一點感情的訴說,看著雪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卻見周助嘆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
這是“說者無心聽者有心”嗎?不,只怕是在寒冷中呆了太久,已經忘掉了心痛是什麼感覺。
突然一隻手就那麼徑直的伸過來,攬過我的肩——同時,那人也悄無聲息的湊過,站在我旁邊。那隻手加力,於是我便倚靠在他的肩上。
哈氣在我頭頂流動,隱隱可以看見尖細的下巴,還有一抹溫柔的笑。
更重要的是,他給我的,是溫暖,令我可以重新活過來的溫暖。
心底,突然有什麼東西融化了……
第一次,我在旁邊這個人的身上,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感覺。
我把頭埋在周助的肩上,開始斷斷續續的講述。
很靜。
周助是我一個人的聽眾。
而我,究竟說了什麼,已經記不得了。
或許,我說了關於雪的事,比如她的球風,她的性格;又或許,我說了明叔的事,比如他與雪的關係,比如為何他在這一個偏僻的地方呆了那麼久。
但是,不管如何,哪怕是周助不斷追問,我總是刻意的,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關於我的話題。
——有時候,哪怕是依靠,也不能完全的袒露心跡。
雪停了。
不知不覺中,我和周助保持著互相依偎的姿勢良久,身上落滿了雪。
我站起身,離開了那被認為是兄長的關懷的懷抱。周助緊緊跟上,要與我一同回去。
“不,周助,你還要留在這裡。”我指了指鄰側的休息室,卻沒有明說。想想,把大衣脫下,遞給了周助,快步向宿舍跑去。
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周助,至少,給我短暫的,可以依戀的時間。
不二沉思良久,直到希悠的大衣的溫度散盡,他有些猶豫的推開了休息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