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嗎?
可是唐菲自己都知道自己這種想法很傻。
自私是人的本性,貪婪是對生活的追求,只要有這兩樣東西在,人類就永遠沒有辦法停止互相傷害。
不過提起劉玉淳,唐菲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一絲愧疚。
但是這愧疚卻不是對劉玉淳,而是對她那膽小懦弱的老父親。
唐菲向來對於這樣的老人沒有什麼抵抗力。可憐天下父母心,劉玉淳雖自作惡、不招人可憐,只可惜他的父母含辛茹苦將她養大,卻要呈送喪子之痛,白髮人送黑髮人。
只不過當唐菲提起劉玉淳那唯唯諾諾的老父親時,長安郡主卻是隻發出一聲嗤笑。
“她那個父親,也就是看著老實。”
長安郡主一臉的不屑:“在外面倒是膽小怕事,唯唯諾諾,在家裡就是個色中餓鬼、作威作福。”
“長安姐姐說誰?”唐菲腦子裡浮現出那個老實巴交男人的樣子,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長安郡主面色更是不屑:“說得就是他,玉淳的父親劉參軍。”
長安郡主一向禮儀周全,貴女風範盡顯,當下也做不出什麼出格的動作來體現自己的鄙夷。
只是搖了搖頭,藉以來表達自己心目中對於劉參軍的否定:“這個劉司就是個窩裡橫!在外面窩窩囊囊,在家裡面卻是霸氣得很。”
“光是有名有份的侍妾通房就娶了十五六個,也不管是丫鬟下人還是花樓裡的姑娘,統統來者不拒,弄得整個家裡面是烏煙瘴氣,勾心鬥角,各種下三濫的手段層出不窮。”
唐菲愕然。
想想那日見到劉司時還感慨他臉色蠟黃、腳步虛浮,原本以為他是因為因為女兒離世過度傷心所致,現在看來,竟是因為縱情酒色,掏空了身子。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雖說相由心生,卻也不完全。
看著老實本分的人未必老實,看著凶神惡煞的人也不一定就是真壞。
“玉淳的母親身為原配,可是日子過得卻連侍妾都不如。玉淳身為原配嫡女,卻也不得不舉步維艱,處處為營,想來這也是她善於使些詭計手段的原因了罷!”
長安郡主一時也是感慨:“先時與玉淳交好時,她也曾經對我說過一些知心體己話。雖不知這些話有幾分真幾分假,但是生在那樣一個家庭,合是該有些苦楚無奈。”
“玉淳當初費勁心思的想要入宮,未嘗不是想要脫離苦海,為自己掙得一份前程,也是為她的母親掙得一份尊榮。”
聽著長安郡主的話,唐菲的心情卻越發的酸澀起來。
在唐菲看來,劉玉淳是個滿肚子壞水兒,處處與自己作對的討厭的人。是敵人。
唐菲雖善良卻並不是聖母,自然不可能因為劉玉淳身世可憐便去同情一個敵人。
她只是有些感同身受罷了。
沒錯,就是感同身受。
因為從某些角度上來說,劉玉淳和自己真的是太像了。
不光是裝模作樣辦天真、辦純潔的行事風格,還是那叫人糟心的家境,甚至是兩個人最初入宮的理由。
既是像,那為何兩人的處境會如此不同呢?
唐菲陷入了沉思。
人生就像是一條佈滿了各式各樣小道兒的馬路,總有些人會因為與你做出了同樣的選擇而與你同行;但是她們終歸也會因為與你選擇不同而離開你。
唐菲與劉玉淳處境相似,追求相同,所以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入宮,走上了宮廷生活的這條大道。
但是在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宮廷生活中,兩個人又做出了不同的選擇,是以便也走上了不同的岔道。
唐菲與劉玉淳雖然都喜歡扮無辜,裝純潔,喜歡使一些小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這兩個人卻有一個本質的不同,那便是唐菲至始至終從來沒有想過要主動傷害別人。
唐菲守住了自己的本心,便也守住了她生而為唐菲,最重要的東西。
經得愈多,便越發覺得有些道理真的需要用時間來驗證的。
當時秋紋姑姑同自己說做人當如銅錢‘外圓內方’,如今看來,這話確實是人生的真諦。
我知道,肯定有人不服氣了,覺得唐菲能擁有今天的一切,能擁有皇上的寵愛,那都是幸運的原因。
當然,幸運是有一方面,但是若是沒有唐菲堅守的本心,沒有她日復一日、夜復一夜勤勤懇懇的學習,完善自己,皇上又如何會喜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