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一樣這麼倔啊。”
臨安的臉上有著淺淺的笑容,只是那笑容緩緩落了下去,大大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眉頭淺皺,定定看著她,像是千墨和斯慕在他眼裡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南兒,同為師回去!難不成你真的想死在為師手裡麼?!”
他自稱為師了,南笙知道,他認真了。
南笙冷冷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千墨的背,“麻煩你,我們下去吧。”
千墨似乎覺得這並不妥,畢竟在空中,他的速度是絕對的優勢。
“我們已經說了這麼一陣的話了。”南笙聲音輕輕地說道,“他袍子一直亮著光,這周圍空中想必他都已經佈置好了,於我們而言是不划算的。”
蠱醫的佈置……千墨知道是蠱蟲,他依稀能感覺到一些細小的生命體。
“你現在揹著我們,也無法施展異火。不是嗎?”
南笙這話的確沒錯,千墨無法施展異火,因為一旦施展,她和斯慕也好不了。
所以千墨沒有片刻停頓,就直接俯衝向下。
還能聽得後頭那刀扇鳥翅膀揮動的聲音,那一根根羽毛如同刀片一樣堅硬的鳥,飛起來的時候,那些羽毛都摩擦出尖銳的金屬碰撞聲音來。
他們已經從山上下來了的,所以俯衝下去,就是這西北的平原之地。
南笙幾乎是在千墨一下地的時候,就想從他身上下來。
但是斯慕緊緊地抱著她,緊緊的,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
“先生。”
“小南。”
斯慕垂眸看著她的眼睛,“你現在的狀態,不行的。不要逞強。”
斯慕緊緊地抿著嘴唇,眉頭緊緊地皺著。
南笙輕輕地笑了起來,唇角彎彎,眉眼彎彎。
縱使此刻她模樣看上去那麼狼狽,這樣溫婉笑著的模樣,都那麼漂亮,像是那些經年累月的冷豔在她臉上瞬間破碎了一般。
“我承諾過的。”
南笙微笑道,“承諾過,不管怎麼樣,都要保護先生,我的命,是先生救的,你是我的救贖。所以為你生為你死,於我而言,都是幸福。”
她抬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
她會死的。
斯慕心中,對於這個可怕的猜測,很是篤定。
她現在的情況,她……真的會死的。
南笙的手指停留在斯慕的輪廓線上,“先生,慕容臨安他去其他地方做了手腳,就是想給西北找些麻煩,肯定會生靈塗炭,要麼就是毒,要麼就是蠱,如若是毒,府裡那黑白兩位老先生,肯定是有辦法的,如若是蠱……我死之後,這西北便也沒人有辦法解了這蠱了,還記得,我一直掛在你床頭的那個錦囊麼?其實裡頭裝的是我的本命蠱,從我習蠱術開始,就一直養在體內的,成蠱之後才取出來,和我同生同命。”
斯慕的心頭抽疼得厲害,眉頭緊緊皺著,自己都不自知,自己的眼眶已然有些泛紅了,眼睛一陣陣發熱。
她這些交待,每一句……都像是臨終的遺言。
“既然只是為了給西北找些麻煩,定然不會用什麼高階蠱,只要是眉心不亮族徽的低階蠱,我死之後,我那隻本命蠱也就死了,你將它碾磨成粉,找一口井投放進去,然後中蠱的人來喝了這井水,就能解蠱了,我的本命蠱能解一切低階蠱。”
“先生,你是我此生唯一傾心過的人,我就算死,也會保護你。”
她的聲音溫柔繾綣,目光裡頭是明晃晃的情意,“只是,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你的答案麼?我已經等了那麼久了……”
她說出這句之後,自顧自地笑了,笑容中帶了幾分自嘲,輕輕搖頭,“這個時候問你這個,似乎太卑鄙了啊。我不問了……”
“南笙,我不是什麼鐵石心腸,也不是任何女人我都會這樣留在身邊,去哪兒就帶到哪兒。我不是沒有心的人,我也有心,我的心也會痛,會痛,自然也就會動。我也是會心動的。如若沒有感情,我又為何和你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我一直認為,陪伴就是最長情的告白了。我只是不願委屈你,在我還一事無成之前。”
斯慕的聲音沙啞,不難聽出聲音中的沉痛。
而此時此刻,南笙卻覺得不痛了,像是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好了似的,她臉上的笑容,如同花朵一般綻放。
終於,輕輕湊上去,嘴唇印在了他的頰邊。
“得先生垂憐,此生足矣。”
說完這句,南笙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