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回是絲毫不打算鬆口的,所以就這麼字字句句咄咄逼人地問著,“財政署也跟著你無法無天囂張跋扈的,什麼欺壓的事兒都幹高了就差沒燒殺搶掠了,西北窮成這樣也沒見拿半塊銅子兒過來救濟一下的,我到了西北才知道這裡餓死了多少人,我自掏腰包想盡辦法賺錢養著西北這些可憐的老百姓們,讓他們的日子過得好點兒,你那財政署倒好,半塊銅子兒的救濟沒有,見我賺錢了還好意思過來要稅?這究竟是誰欺人太甚你給我好好說說吧,你活了這些年,莫不是臉皮都活沒了?”
封彌端隕氣慘了,只覺得這女子,哪裡還有半分以前的那些怯懦影子?
但是偏生他沒有半分道理,她張口閉口半點不客氣,卻佔著道理,眼下又還有這麼多臣子在場,他又身為皇帝,沒辦法如同她那樣口不擇言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自然是更加生氣,一時之間,氣得嘴唇都顫抖。
封彌端隕看向了微泗殿裡頭的那些臣子,吩咐道,“你們都先出去。”
“遵旨!”臣子們異口同聲地應了一句,也覺得自己不要在這裡聽這些比較好,新帝本就是個陰晴不定又猜忌心重的性子,他們要是知道得多了,以後還不知道如何自處呢。
別說以後,他們現在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畢竟連音符裡頭,葉風回先前說的那些,句句都能算得上是至關重要的機密。
其中一個軍部的要臣都覺得頭都開始痛了,心也累啊。
軍部也不容易,一個頭好幾個大了。
好容易封出去兩個元帥吧,也費了他們不少心力。
這會子可好,最牛逼的那個元帥要起兵造反了,資歷深厚的那個元帥,被新帝給害死了。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如果不是因為人為君,己為臣,他們也很想像睿親王妃這樣好好質問怒罵新帝一頓。
他究竟是想幹什麼?!
殺了人的岳父,暗算了人的老婆,你還指望對方不造反麼?!
現在還沒完全舉兵東下直奔王城,他們都已經覺得是這睿親王脾氣好了!
文臣們也不容易,又要聽著新帝的牢騷抱怨,又要給他出謀劃策,偏生明明怎麼看都是必敗的局勢,他們還能出什麼謀劃什麼策啊?這不是為難人麼?
而且先前聽了葉風回這話之後,他們都只有一個想法,拉倒吧。
他們這陣子還是直接告病吧。
就這種事兒,還是躲得越遠越好。
臣子們都紛紛行禮準備告退,就聽著葉風回在那頭笑了起來,很惡意很狂,“哈哈哈,封彌端隕你怕什麼?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穩,還怕我說的被人聽見麼?你心虛啊?”
“葉風回,朕是皇帝!名正言順的皇帝!為何要心虛?!你少口出狂言,別以為你躲在西北我就對付不了你,我對付得了葉龍,就對付得了你!”
封彌端隕明明是自稱皇帝的,自稱朕的,但大抵是太氣憤了,說著說著,又變成了我。
葉風回在那頭笑得嘲弄,“哎喲我怕死了。你唬誰呢?你嚇得了別人唬不住我,告訴你,你身邊那些人捧著你恭維奉承著你的人,未必就是個個服你的,只不過是因為,要從你那裡拿俸祿,要從財政署拿俸祿呢,端人的碗受人的管,這話是有道理的,我不用你發俸祿吃飯,沒好脾氣慣著你這破性子!”
臣子們都行禮準備告退呢,只是封彌端隕被氣著了,也沒讓他們免禮離開,於是乎,他們也就只能這麼行著禮停留在那裡,頭皮都一陣陣發緊,卻不能走了。
“皇帝之位,就暫時放著你坐著,等著吧,我西北的事情處理完了就來收拾你,這陣子,你就好好坐著這位置吧,這是你所能享受皇帝之位待遇的,為數不多的時光了。還有,我那三姐葉風蕊的肚子,你最好是好好地看緊守好了,畢竟,如若沒她肚子裡那個,你可就要絕後了。”
葉風回說得惡狠狠的,只覺得心裡痛快,太多的不痛快,在此刻說這些話,像是痛快了不少。
尤其是,聽著端王在那頭氣結,都有些顫抖了的聲音。
葉風回覺得,痛快!
連音符像不要錢一樣地捏著,統共就二十幾枚吧?眼下地上一攤碎裂的符粉,葉風回一點不心疼,反正之後也沒打算和端王再聯絡什麼,現在把想說的話都說了,解了氣才是關鍵。
葉風回說得太痛快,面對著木崖背對著門,甚至都沒注意到,身後的監房門外已經有一道頎長筆挺的身姿,端著冒著熱氣兒的熱湯不急不緩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