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他雙手捧著一本黑色封面的書籍虔誠地閱讀,偶爾眉頭皺起,挪開視線去翻閱一下字典,雖然神情並不鋒芒畢露,但整個人卻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高。
他看的投入,又覺得不過癮,乾脆撐起身子猴似的跨過幾個桌面,盤膝坐到了章澤身邊,伸出一根手指摸摸他下巴:“你又在看什麼書?”
“格林童話。”章澤頭也不抬,揮手拍開他的鹹豬爪。
“放學了去打球?”
“不去。”
陳聰湊地越發近,鼻端嗅到對方身上清爽的洗髮水味,一瞬間簡直要陶醉:“……喂,不用這樣吧,龔拾櫟他們抱怨好幾回了,老約不到你。”
章澤頓了頓,闔上書本拍拍他,歉意地笑著:“對不起,但最近真的不行。我家的小吃店終於要開張了,最近很缺人,走不開。”
他的手不像他的人這樣精緻,雖然不算大掌,但骨節不小、掌心粗糙,連指尖都有相當明顯的老繭。陳聰從小被父母教導見微知著,當然明白有這樣一雙手,章澤的出身必定窮苦。他抬手將章澤的手蓋在自己臉上,又握緊在手心,指端細細的摩挲他粗大的關節,不知道怎麼的,心裡就止不住的疼惜。
不過相處這些天下來,他對於章澤的的風骨也算小有了解,這樣明面上給予幫助未必能讓他高興。想到章澤所說的新店開張的事情,他心中一動,暗地裡起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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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興一中這些天暗地裡颳起了一陣小旋風,大家訊息靈通,陳聰幾個人發動的聚餐活動獲得了比預期還要熱烈的反響。
不得不說,和章澤自己的全無自覺相比,他在這所學校的存在感絕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那麼微弱。沉默既是深沉,冷淡既是孤高,帥哥美女們有一點點小怪癖簡直微不足道,賞心悅目的人吧,觀眾都會對他寬容一點的。章澤的孤僻在很多人看來反倒是一種別有風味的個性。
況且他並不仰仗人氣橫行霸道,相反,他簡直本分到離譜了。他好好學習、功課認真、笑臉迎人,典型的三好學生榜樣,學校裡的領導簡直把他當做寶貝來捧,更別提底下一群本來就沒那麼堅定的學生了。何況他還和新生裡的那幾個名列佼佼的二代三代關係親密,這難免讓人對他的背景和個人更加興趣濃厚。
陳聰和龔拾櫟雖然看起來不靠譜,可一個家裡的大伯是市委書記,一個爺爺是黨校教授,桃李滿天下,在淮興市這座小城市裡也算相當拿得出手的了。這樣的出身,從小都是學過要廣交達友左右逢源的,可話雖如此,叛逆期的孩子又有幾個能認真實施?他們的活動範圍,更多還是在從小長大的一群發小當中。類似的出身、類似的家境、類似的價值觀和類似的脾性,章澤這樣一個普通……不對,說普通還抬舉了,總之奇葩出身的人竟然如此自然地融入了那個小團體裡,實在是一度讓人大跌眼鏡。
在確定了他不是心機深沉的城府玩家後,章澤的個人魅力,自然也得到了諸人的公認。
“聚餐日?”趴在桌上因為暑期過去開始每天昏昏欲睡的陸路頓時來了精神,他伸頭朝樓下一看,果然一年級那幾個小鬼頭在到處動員,想到從開學過後他就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再和章澤多聯絡,陸路心中蠢蠢欲動。
“杜哥,”他捅了下坐在前面啃書的杜行止,湊到他耳邊亢奮地提議,“湊個份子,咱們也去支援一下小觀音?”
十一月十五日,秋高氣爽,天氣宜人。
前一天店內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如同章澤所想的那樣,章家的商店廚房修在臨街方向,四周都只用透明玻璃隔開,朝外的兩側,還各開了一雙視窗,方便買賣外送。這種設計在這個年代來說還是相當特立獨行的,一開始章母對這種構思很不看好,但在成品出來之後,看著玻璃廚房內淨白的瓷磚和乾爽的案板臺,章母不得不承認這樣確實更讓人放心。如今裡面的物什一切準備就緒,章澤穿著雪白廚師袍,戴著乾淨的廚師帽,往裡面一站,倒三角的修長身材比模特還引人注目。
“長得真好,”張素感嘆了一聲,站在章母身邊,“真會生,又能幹又漂亮,我兒子要是有他一半的懂事,我做夢也能笑醒。”
“胡說呢,小杜也就是安靜了一些,他對你還是尊敬的。”章母說著又想起好友那個氛圍古怪關係錯綜複雜的家庭,心中搖了搖頭,換上一張笑臉,把她懷裡抱著的孩子換了個姿勢,“你這樣抱,手托住他的腦袋,他一會就睡了。”一開始她到張素家就是為了帶這個孩子,不過現在又是離婚又是開店的,她很難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