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行止嘴角微翹,換了個舒坦的姿勢,腳下在被窩裡探來探去,探到章澤熱乎乎的腿,勾住了就不肯撒開。
“挪開!”章澤對他從未有過好臉色。
杜行止晃晃身子,腳越纏越緊。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中了哪門子邪,看到章澤就高興,把他弄生氣了就更高興,有時候還會幻想他嚎啕大哭時候的模樣,心裡激動地不得了。章澤對他很冷淡很抗拒的時候,他其實偶爾也會感到無所適從,放在平常,杜行止肯定不能那麼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可章澤偏就超出他預計了。杜行止真的特別特別想要跟他打好關係,不是為了張素的絮叨,純粹為了他自己。他就特別想看到章澤毫無防備對自己露出笑臉的模樣。
張素對他說章澤從這以後就是他弟弟了,杜行止恍惚覺得自己明白到什麼。他從小就一個人孤零零的長大,沒個兄弟作伴,朋友們白天雖然能一起玩耍,但到了晚上還是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他大概是很需要一個可以讓自己全心呵護的弟弟的吧?要不是這樣,對相識不久的章澤如此有好感,又能作何解釋呢?
弟弟……
一想到這個詞兒,杜行止半夢半醒間心都熱了起來,腳趾頭勾到章澤熱乎乎的腿肚子,他打了個哆嗦,胳膊也伸了過去,被章澤毫不留情地掐住手背甩了回來。
…………
章母初聽張素的計劃,嚇得眼睛都瞪圓了。她原本以為自己的膽子不小,可張素竟然比她還要瘋狂,開服裝廠?這絕對需要一筆天文數字!
張素點點頭:“對,就在本地看看有沒有廠房,如果可以的話,我就把廠子辦起來了。”
“開什麼玩笑!”章母膽戰心驚,“我說你是不是被感情上的事兒搞糊塗了?廠子說開就開?你知道那得多少錢啊!”
“那個錢我還是能拿出來的。”張素見她這樣著急,捂著嘴笑了起來,“你以為我那麼多年和行止他爸在一塊,就真的每天打打麻將?我以前也是學金融的,大學在康奈爾畢業,雖然沒有考mba,可這裡面道道也都知道些。咱們中國現在發展的可快了,你想想十年前一件衣服什麼價,再看看現在百貨市場裡的,有些漲了十倍都不止!隨便掛個什麼洋名兒,瑪麗牌、杜詩康奈,弗萊雪……就杜詩康奈裡的一件襯衫,我看料子也就那樣,賣個五六十塊錢,居然還有人去搶!”
“咱們這還好,北京上海廣州那些地方,我的天,多少人都湧到那地方去買東西!供不應求,你知道不?”
章母聽的雲裡霧裡,依稀抓住了什麼:“是,我也發現了……你說這……我記著五年之前,包子才兩毛一個,肉還滿滿的呢。”
她轉念一想:“不對,你開就開好了,我買靜岡村的房子把錢都花光了,你跟我說也沒用啊。”
張素淡淡地搖了搖頭,笑容沉穩:“不是讓你出資,是讓你出力。”
“出力?”
“姐,你的手藝是我這些年見過數一數二的,尤其是還敢創新,這很難得。之前你賣健美褲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別人不敢用的面料不敢裁的花色,你統統都敢試,而且幾乎都能化腐朽為神奇。服裝這個行業,要的就是新潮和漂亮。我打算讓你入技術股,給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倆就合夥,把這個廠子給辦起來!”
章母嚇得連連擺手:“開玩笑開玩笑,我那點衣服還用得著拿股份……你要你就拿去賣好了,反正我教裁縫裁幾遍,人家也都會做。股份我絕對不能要!”
張素按住她搖晃的手:“姐,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這個股份給你,你以後就是我們廠子的王牌,你設計的衣服只有我們廠子第一手出,所有的資料只有我們廠子能全部知道。包括用什麼料、邊角冾什麼皺、衣服尺碼和尺碼腰圍和腰圍的不同,只有我們廠子才是獨一無二的,別人仿不出那個味道。股份給了你,就是那個意思。你的衣服,除了我們廠子,不能再銷到其他渠道里去。”
章母聽懂了,猶豫了一下:“就是買斷?”
“不是買斷,但也差不多了,”張素笑笑,安慰她道:“但我們一起辦的廠子,做得好也是咱倆一起賺錢。等到日後發展大了,要是開公司,咱倆就一人一半的股份,平起平坐。你看這樣行不行?”
章母臉上漸漸湧出血色,她低下頭,呼吸一聲比一聲急促。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是個絕無僅有的好機會!
兩人一拍即合,張素立馬找人開始留意工廠。淮興市的西郊和北郊常年都有新廠開辦舊廠倒閉,場地不難找,關鍵是機器和人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