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妙言會在這裡?
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著妙言,看到她交握在胸口的雙手,手掌下面隱隱的露出了一樣東西的一角,才說道:“妙言她特別為今天的喜宴準備了一樣禮物,要送給新人。我想她來這裡,想要把禮物送給——送給長公主。”
說著,我伸手去,輕輕的牽了一下那東西。
是我慢慢的教她,一針一線,繡出的繡品——一條簡單,卻傾注了她許多心血的絹帕。
但就在這時,我感到妙言猛地蜷縮了一下,更緊的抓著那絹帕,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樣,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我頓時感到一陣心痛,急忙伸手抱著她:“妙言!”
她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對於周圍的交談,我的擁抱,裴元灝的撫摸,她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又好像,她和我們之間隔了一層看不見的東西,不管我們怎麼說話,什麼動作,都根本到達不了她的身上,她的心裡。
雖然我已經確定她沒有受傷,甚至身上也沒有沾上血跡,但那雙無神的眼睛,和她倉惶的表情,還是讓我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
好像,我的女兒雖然人還在我的面前,但她的心神,卻已經不再在這個身體裡了。
想到這裡,我越發的驚惶不安,伸手用力的將她抱在懷裡,柔聲道:“妙言,妙言看看我,娘在這裡啊,妙言!”
“……”
她仍然毫無反應。
難道,她是嚇壞了?
在這個房間裡發生了這樣的兇案,滿地的鮮血,一個小孩子看到那真的會被嚇壞的!就在我不停的呼喚她的時候,身後那擁擠的廳堂裡,不知道是誰暗暗的說了一句:“難道,兇手是——”
話沒說完,我一下子回過頭。
內室裡的人也全都回過頭去。
我還沒開口,站在一旁的薛慕華已經冷冷的開口道:“會說話嗎!”
……
“這種傷,普通的大人都辦不到!”
“……”
聽她這麼一說,大家才注意到了裴元珍胸口的那把刀,那是一把看起來並不顯眼的短刀,刀身幾乎完全沒入了她的胸口,只剩一個短短的刀柄露在外面,都完全被鮮血染紅了。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裴元珍中刀之後,鮮血幾乎完全沒有噴灑出來,周圍的牆上也是乾乾淨淨的,只有她的衣服被染紅了,身下滿是鮮血,因為血是沿著刀身周圍的傷口流出來的。
不要說一個九歲的孩子,就算一個普通的大人,都不容易做到這一點。
裴元豐一直蹲在那裡,眼睛通紅著一動不動,這個時候,他開口了,聲音彷彿淬了冰:“那,兇手是誰!?”
“……”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兇手是誰?
這是所有人此刻都在考慮的問題,但也沒有任何人能答得出來。
兇手是誰,是誰殺了安國公主裴元珍?
就在這時,大門外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好像有很多人走到了洞房的門口,我一回頭,也只看到一些凌亂的身影在外面,卻是齊刷刷的跪下了。然後,一個人走了進來,定睛一看,卻是聞鳳析。
他氣喘吁吁的走到珠簾外,俯首一拜:“皇上。末將去查問過了,今晚的守衛一直守在周圍,沒有擅離職守的。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剛剛正好是他們換班的時候。”
“……”
“而且,他們主要還是——”
話說到這裡,感覺到裴元灝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些,聞鳳析一看他的臉色,也沒有把話說下去。
但,一些人還是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一次皇帝下江南,所有的注意力自然都在這位萬乘之尊的身上,而且之前發生的幾次刺殺都是圍繞著皇帝,還有今天的新郎官劉輕寒,自然而然的,主要的守衛就到他們的周圍了;雖然安國公主得到了皇帝的極大恩寵,甚至得到了在揚州開府的特權,但說到底,她畢竟只是個女流之輩,況且她為趙淑媛守孝多年深居簡出,沒有參與朝廷的任何決策,表面上沒有和任何勢力敵對,那些守衛在保護她的時候相對也要放鬆一些。
可萬萬沒想到——
這時,外面立刻傳來了那些守衛們砰砰磕頭的聲音,齊呼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裴元灝臉色鐵青,沉默了一下之後,冷冷道:“把他們都押下去,聽候發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