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明黃色的龍靴已經走到了我們面前。
“平身。”
一站起身來,就避無可避的面對向了他。
我抬起頭,已經看不到站在另一頭的劉輕寒他們,只對上了那雙深邃而帶著淡淡笑意的眼睛,看著我和念深之間握著的手,低頭微笑道:“念深,跟著你青姨聽話嗎?”
念深急忙道:“兒臣聽話。”
“那就好。聽話的孩子,朕才喜歡。”
說著,他伸出手,念深急忙伸出自己的小手牽住了他。
這樣一來,我和他就一起牽著這個孩子,場景立刻變得有些詭異起來,周圍的那些眼神如刀如鋒,全都往我身上扎過來,我咬了咬下唇,還是輕輕的掙脫了念深的手,這孩子看了我一眼,我已經後退一步站到了他們父子兩的後面。
裴元灝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倒並沒有什麼不悅,反倒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
就算我不後退,我的身份也不可能讓我跟他一起牽著大皇子入殿,只是剛剛一下,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卻似乎已經讓他得到了什麼趣味一般。
我低著頭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大殿。
今日出席年宴的官員已經全都到了,也和過去一樣,雖然沒有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分出明顯的派系,多少還是有些涇渭之分,而我第一眼,就看到幾個人站在前面不遠的地方,都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員,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南宮錦宏,雖然他的年紀不輕了,可站在同齡人當中倒還是頗為顯眼。
他抬起頭來看向了大門口,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雖然並不知道之前在去太廟路上遇襲的事是否確是他所為,但我對他們南宮家的人也實在難有什麼好感了,正要淡淡的轉過頭去,卻見他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似乎朝我點了一下頭。
我一愣——
這是什麼意思?
我跟他,就算點頭之交也絕對算不上,怎麼他還跟我打起招呼來了?
就在我驚愕不已的時候,卻見他的目光又冷了下來,彷彿看向了我的身後,我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卻是劉輕寒和其他那些年輕官員們一邊低聲談著什麼一邊走了進來。
他的冰冷目光,似乎是衝著——輕寒。
眼看著這朝堂之上,看似和諧,卻在平和之下不斷湧動的暗流,不由的讓人越發不寒而慄。
裴元灝已經走上了大殿,常晴也跟著走了進來,路過我身邊的時候,朝我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又看向了周圍,我也看了看,對著她搖了下頭。
常晴便一直往前方走去,跟裴元灝一同坐在了大殿正上方的寶座上,下面的群臣這才又紛紛跪下,朝帝后行禮,裴元灝微笑著一揮袖,朗聲道:“眾位愛卿平身,入座吧。”
“謝皇上。”
群臣起身後,便紛紛走向兩邊的桌案後面,而我的位置——我左右看了看,果然是沒有設的,便只能聽從之前的安排,慢慢的走到大殿正座方,站在了常晴的身後。
下面的人一看見我站到了那裡,各個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精彩起來。
能站在帝后身邊的,並且是女人的,是什麼身份,所有人都太清楚了,而一算今天的日子,也正過了言無慾所說的,宮中不能有大型祭祀慶典的時間,坐在皇后下手的聞絲絲他們都紛紛側目向我,微笑著點點頭。
我淡淡的扯了一下嘴角,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傅八岱的坐席。
站在大殿上最好的位置,果然能將一切都看得最清楚,我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睫毛微微垂下來,覆著眼睛時那種淡漠到近乎冷清的神情,而我卻不知道,這樣的冷清,會在什麼時候,被他對面那種如火一般的熱情融化。
裴元珍就坐在他的對面,當看到我站到常晴的身後,她臉上一直保持著的笑意也更加深了一些。
一陣很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呢?”
是常晴,不著痕跡的靠向我這邊,低聲問我,她剛剛也在看著大殿下,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應該出現的身影。
南宮離珠,直到現在還沒出現。
今天這個年宴是她一手操持的,現在帝后都已經到了,群臣也都入座,為什麼她還沒出現?
我也有些奇怪,只能儘快的收回自己的心神,輕聲道:“不知道——”
就在這時,樂聲突然變了。
之前樂聲雖然也是樂工齊奏,但旋律卻是緩慢而流暢,如同高山流水一般自然婉轉的在耳邊流淌著,並不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