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走過來,輕輕的說道:“才人既然累了,就早點休息。”給我收拾好了床鋪服侍我睡下,又點好了安神香,便轉頭拉著水秀他們出去,水秀掙了兩下,一臉不服氣的樣子,還是被吳嬤嬤虎著臉揪出去了。
屋子裡的蠟燭都熄滅了,只留下床邊一盞小小的燭火,在漆黑的夜裡搖曳著。
那燭光那麼微弱,好像隨時都要熄滅,我睜大著空洞的眼睛,看著那燭光,想要看看什麼時候會熄滅,可不一會兒就覺得眼皮沉沉的,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就傳來了景仁宮那邊的笑話。
聽說玉雯的屋子裡不知怎麼會竄出了幾隻老鼠,她嚇得衣服都沒穿好蓬頭垢面的就跑了出來,還撞倒了服侍皇后的嬤嬤,鬧得雞飛狗跳,被許婕妤呵斥了一番,跪在院子裡,直到現在還沒起身。
這話是院子裡打雜的小太監傳過來的,水秀和小玉進來服侍我起身,原原本本的又說給我聽,高興得好像過節一樣。
我看了他們一眼,只淡淡的搖了搖頭。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回想起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卻也沒有這樣的心性,所以更願意看到他們快樂的笑,放肆的鬧,雖然有的時候吳嬤嬤總說我把他們慣得無法無天。
等我起了床,收拾了床鋪,吳嬤嬤便下去吩咐藥膳了,水秀原本還笑嘻嘻的,可一看到我的嘴角,又嘟起了嘴,用毛巾****了給我擦嘴角,說道:“才人,您怎麼還在咳血啊,那些太醫的藥到底管不管用啊?小玉也是,您咳成這樣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真是個挺屍的。”
我低頭看了看,雪白的毛巾上又是一片粉紅。
她小心翼翼的給我擦著,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低頭對我說道:“才人,奴婢跟您說個事兒。”
“嗯?”
“今天早上,就是寅時的時候,奴婢好像看到皇上了。”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寅時,那是各宮每天早上開宮門的時候,會有人來收各宮的馬桶,只有打雜的太監會起身,那個時候各宮的正主都應該還在睡覺才對,她怎麼會看到裴元灝?
而且,昨夜裴元灝不應該是在景仁宮嗎?
水秀又說道:“不過天色太暗了,奴婢也沒看真切,只有皇上一個人,一閃就不見了。”
“……”
我沒有說話,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唇角。
“才人,您說,皇上他”
我淡淡的搖了搖頭,打斷了她的話,問道:“寅時,你怎麼會起身的?”
“呃?”她一愣,頓時睜大了眼睛,支支吾吾的道:“奴婢奴婢,奴婢是起來,去茅廁。”
我又看了她一眼,她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雪白的毛巾上那刺目的粉紅,突然覺得很累,有一種連唿吸都不想繼續的感覺,只揮了揮手:“算了,沒事下去吧。”
“哦。”她點了點頭,剛要轉身走,卻又好像有些不甘心,回頭道:“才人,皇上他”
“是你看錯了。”
她看著我淡淡的樣子,也便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轉身離開了。
我一直坐在床頭,目光靜默的看著屋子另一頭的香爐,裡面的安神香已經燃盡了,只餘下一縷嫋嫋的輕煙掙扎著從裡面升起,立刻被一陣輕風吹散了。
對於芳草堂的人來說,白天過得很快,沒有任何的事情發生,渾渾噩噩的便又是一天。
夜幕降臨的時候,吳嬤嬤還是照樣給我端來了米湯,還有小廚房做的藥膳,我每一樣都喝了一點,也沒吃多少,便對她說道:“今晚我想早一點休息,你們都下去了吧。”
“啊?”吳嬤嬤一愣,立刻說道:“好,奴婢來收拾一下。”
我擺了擺手:“不用,你們都下去。”
吳嬤嬤看了我一眼,又和水秀他們面面相覷,終於還是沒說什麼,略微收拾了一下便都下去了,門也關了起來。
屋子裡的蠟燭都熄滅之後,依舊只留下了床頭的一盞燭火在眼中搖曳著,每一夜我都習慣看著那燭光,然後慢慢的入睡,今夜也是如此,看著燭火撲騰,好像一個人在掙扎一樣。
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幕已經濃黑得像是撥不開的黑幕,四周一片萬籟俱寂,連蟲鳴鳥叫都沒有,靜謐的夜晚只剩下自己的唿吸,還有一聲一聲的心跳。
我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空洞的望著頭頂的帷幔,安安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