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南宮離珠,我還有別的想法。
常晴……
想到她,我的呼吸也侷促了一下。
直到現在,我和她還沒有談過,常家和南宮家到底勾結到了什麼程度,我不知道;她會做到哪種程度,我也不知道,可我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把她看成是我的對手。
只是——昨夜裴元灝的一句話,讓我的內心一直不安,到了現在。
“哪怕,你要做皇后——”
他竟然提出了這一條!
雖然他和常晴,我太清楚,並沒有海誓山盟,纏綿叵測的男|歡|女|愛,他的心裡一直放著南宮離珠,而常晴的心,也一直想著當初戲臺上那個有著風情萬種的眼睛的男人——但不管怎麼說,他們一個是九五至尊,一個是統領六宮的皇后,這些年來風風雨雨,也是相互扶持,常晴一直站在他的身後,哪怕當初申柔橫行霸道,南宮離珠寵冠六宮,也沒有人能撼動常晴的地位。
昨夜,他居然對我說出了那樣的話。
我當然不相信,那會是因為在他心中,我比皇后,比南宮離珠他們重要,這句話實際上是在告訴我,他有了動皇后的念頭!
所以,情急之下,他才會衝口而出。
一想到這一點,我的全身血寒如冰。
常晴,常晴,難道常家和南宮家的勾結已經觸怒皇帝到這個地步了,裴元灝還能容忍南宮離珠,卻一定要對常家開始打壓?
如果真是這樣,我該怎麼辦?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廢掉常晴,但是,常晴的地位穩固,是否就意味著,常家和南宮家的勢力會越發壯大,他們的最終目的我雖然不知道,可現在他們要做的事,我是非常清楚的。
發兵西川,殺劉輕寒!
一陣刺骨的寒意從我的心頭湧起,似乎感覺到了我的震顫,一旁的裴元灝在睡夢中也嘟囔了一聲,更緊的抱住了我,用臉頰摩挲著我的耳根和頸項,喃喃道:“別走……”
我有些不耐煩,這內室地龍燒得最暖,龍榻的被褥又厚重,加上他這樣的纏磨,我貼身的衣裳都要被汗浸透了,於是伸手就要推開他。
可就在我剛剛將我和他之間推開一點距離的時候,就聽見他低沉的道:“輕盈,朕累得很。”
“……!”
我的心猛地一跳。
抬起頭來看著他,床邊只有一隻燭臺,搖曳的燭光透過帷幔照進來,只能照亮他的輪廓,卻在他的眼下投下深深的陰影,我這才看到,他臉上沉沉的倦色,竟是那樣的疲憊不堪。
他又輕輕的道:“朕累得很……”
原本撐在他胸前的手微微一僵,終究沒能再推下去。
但,我還是將那隻手留在了我和他之間,始終保持了一點距離。
糾纏了一夜,怎麼睡著了,我自己都忘了。
可是夢裡,也並不舒服。
和往常一樣的夢境,烈焰沖天,將我的整個世界都吞沒了,炙熱的溫度幾乎將我整個人都燃燒成了齏粉,飄散在風中。
我的神識,也這樣飄蕩了起來。
感覺自己好像被人輕輕的抱了起來,又像是躺到了雲堆上,綿軟溫柔的感覺讓我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喃,然後,唇上被輕輕的點了一下。
我想要醒來,卻被夢抓著醒不了,混沌了許久,突然聽見從遠處的天際,傳來了一聲悠長而嘶啞的長鳴。
那一聲突兀的聲音,讓我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才發現自己安安穩穩的睡在龍榻上,身邊是妙言,她睡得比我還沉,綿軟的錦被蓋在胸前,難怪在夢裡,自己躺進了雲堆裡。
不過,剛剛夢裡那一聲——
我正兀自想著,聽見外面一個很低很輕的聲音:“皇上喲,這可怎麼得了,這種事讓奴婢來作就是了。”
我昏昏沉沉的撐起身來,回頭一看,是玉公公忙不迭的從外面走進來,兩隻手都嚇得直髮抖,再低頭一看,裴元灝竟然蹲在地上撿那些凌亂的奏摺。
玉公公道:“皇上,您萬金之軀,這可使不得呀!”
“沒事,朕高興!”
裴元灝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停的撿著,玉公公原本已經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這個時候聽見他這句話,驀地一愣,抬起頭來看看他,又轉頭看向我這邊,頓時眉開眼笑:“皇上,這是——哎喲哎喲,老奴死罪,死罪!”
他雖然說著死罪,但卻是喜氣洋洋的,那張白麵饅頭一般的臉笑得皺紋疊起,連眼睛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