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睡一會兒?”
我蜷縮在被子裡,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
昨夜,的確太吵了,我聽了整整一晚廝殺的聲音,直到剛才才慢慢的平息下來,到底戰況如何?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不知道。揚州那邊是不是已經——
不知道!
而他,作為整場戰爭背後那一隻翻雲覆雨手,卻整整一夜都沒有離開過這場房間。
當然,他不需要出去到甲板上面對危險,不需要去跟人一刀一槍的拼,甚至在正常情況下,他根本不應該在戰事打響的時候出現在這片江面上,因為他的安危不僅是關係著戰局,更是關係著整個天下的局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況是他。但正常情況下,誰都會擔心戰局的發展,誰都會想要在第一時間獲取戰場上的訊息。
他卻沒有。
他沒有離開我的身邊一步,也沒有一點訊息從外面傳進來。
如果不是漠不關心,那就是他非常有信心。
對上我閃爍不定的目光,他又微笑了一下,一隻手撐在床上,俯下身來,輕輕的在我的額頭上一吻。
“你睡吧,我出去了。”
說完,他起身穿好了衣裳,甚至還回過頭來將身上的錦被又給我掖了掖,然後放下帷幔,轉身走了出去。
在艙門關上的一瞬間,我又看到了那個面板黝黑的孩子,他端著一盆水走過門口。
一閃而過的身影,讓我原本有些混沌的頭腦猛地一悸。
下一刻,艙門已經關上了。
從那天開始,幾乎每一天晚上,裴元修都會到我的房裡。
有的時候,他不會碰我,沐浴過後溫熱清新的身體只是緊貼在我的身後傳遞他的體溫和氣息,但總有一隻手強橫的伸過來攬住我的腰,將我牢牢地錮在他的懷裡,安靜的睡一個晚上——當然,那種安靜只是相對,往往在那個時候,外面是殺聲震天。
但有的時候,就會是一整夜的——
我的抗拒,掙扎,哀求,哭泣,到最後都只會讓他的侵犯更加的霸道,更加的肆無忌憚。
漸漸的,我變得麻木了起來。
當他到來的時候,我會顫慄,會恐懼,但已經不敢再反抗,被他擁抱著的瘦弱的身體即使痙攣冰冷,也不敢對他有絲毫的抗拒。
幾乎每一天,都會有一個人在苦苦哀求之後被拖出這個房間殺掉。
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不肯好好的吃飯,不肯好好的喝水,天涼了不肯加衣服,面對著他的時候只有沉默……
我變成了一個乖得不得了的娃娃。
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鏡子裡映出的那張蒼白的臉龐,眼睛全然無神,一個侍女小心翼翼的站在我的身後給我梳理長髮,每一梳都輕柔得幾乎感覺不到。
因為就在昨天,就有一個侍女因為梳頭的時候讓我皺了一下眉毛,被拖出去了。
在梳好了最後一點,她輕輕的鬆了口氣,然後後退了一步。
“顏小姐,梳好了。”
我抬起眼來看了鏡中的自己一眼,沒說什麼。
而這時,艙門開啟了。
沒有別人會不請自來,大多數時候,沒有人願意踏進這個房間,我曾經在他離開之後,陷入昏迷之前,聽到外面有人在小聲的說這個屋子裡簡直住了一個煞神,大家沒事根本不會願意靠近這個門口。
鏡子裡映出了他的身影。
那個侍女急忙退到了一邊,規規矩矩的俯身行禮:“公子。”
他走到了我的身後,雙手自然而然的放到了我的肩膀上,在感覺到我微微抽搐了一下之後,又慢慢的僵硬著平靜了下來,那張映在鏡子裡的俊美的臉龐上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今天精神怎麼樣?”
“……”
“我看你比之前好多了。”
“……”
“就是臉色還不太好看。你看你,是不是又沒有好好的吃飯?”
一聽到這句話,那個梳頭的侍女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一步,倉惶得差點跌倒。
我抬起頭來對上了鏡子裡他的目光,他正關切的看著我蒼白的臉頰,因為消瘦了不少,下巴頦都變得尖尖的了,他只是讓人服侍我洗漱,倒沒有強迫我還要裝扮,所以蒼白的臉色和沒什麼血色的嘴唇就把這些日子積攢起來的憔悴顯露無遺。
他扶著我肩膀的兩隻手微微用了點力氣:“你為什麼總是不能好好的照顧自己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