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到了大半。
這個時候,樓下的人也都紛紛回過神來,有些人按捺不住的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山長會突然收一個入室弟子?你是誰啊?”
蕭玉聲沒有說話,只抬頭看了一眼,我們幾個人也都有些緊張的看向念深,他身為太子,見過的大場面當然不會少,可是在京城的時候,他的周圍有宮女太監,還有數不清的護衛,更有他的父皇母后站在面前,他不必面臨任何危險,但現在,他卻是跟這些人面對面,我生怕這個孩子會支撐不住而退怯。
可是,有點出乎我們的意料,念深卻很平靜的往下走了幾步,對著所有人拱手說道:“諸位,在下正是老師的入室弟子,月前拜入師門。其實,早就該向各位見禮,只是奉師命一直在鑽研苦讀不能違抗。今日倉促而來,是為了不錯過這一場精彩的論道,不錯過各位的金石良言。至於我到底是誰,待到論道之後,在下自然會告訴諸位。今天是論道第五天,在下就不喧賓奪主了。”
他的一番話,說得字正腔圓,更是不卑不亢,倒是讓下面的人都刮目相看了。
蕭玉聲這才說道:“諸位,現在我正式宣佈,論道開始!”
所有人的心神又立刻從裴念深的身上被拉了回來,畢竟,今天大家來這裡不是為了南振衣的入室弟子,而是為了這一場論道的輸贏。
而我乍一看到太子念深,雖然也有很多話想要問他,不過見他平安,心裡已經放下大半,有的事也不急於這一時,畢竟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這一場論道,我也就回過頭來,將注意力放到了這一場論道上。
不過,論道開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沒有人立刻開口,藏書閣內陷入了一種有點詭異的寂靜中。
看來,所有人對今天的論道都有一點意識,大家也都變得謹慎了起來。
這時,還是念深站了出來,他說道:“既然諸君都各自謙讓,那,在下就先獻醜了。”
立刻有人對著他一抬手:“請。”
念深站在高高的階梯上,朗聲說道:“其實這些日子,藏書閣內的每一次論道,大家的每一句發言,在下都很清楚,諸君曾經質疑,天下到底是何人的天下,有人說,天下是皇家的天下,也有人說,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其實這兩點,在下皆不認同。”
“……?!”
我詫異的回頭看著他。
如果說他不認同“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我還能明白,畢竟他是太子,這個天下將來是他的,可他竟然說,他連天下是皇家的天下都不認同,這——
輕寒也有些意外,但他沒有說什麼,只認真的回頭看著他。
立刻有人說道:“閣下是山長的高徒,你連這兩點都不認同,不知在你心中,天下到底是何人的天下?”
裴念深說道:“皇家上承天命,治理萬民,乃天意歸屬。但,天命有時,福祚輪轉,自古皆然,在位者若不能造福萬民,恩澤當代,於社稷無設,待子民無功,這樣的人,就算坐上了龍椅,也不過是個昏君暴君,天下何曾歸屬於他,又怎會歸屬於他?”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座藏書閣內卻不斷的迴響著,聲聲不絕,猶如晴天霹靂一般,下面的人聽著,都不斷的點頭稱讚。
可是,我的臉色卻有些發白。
連常言柏也驚訝得目瞪口呆,他畢竟知道裴念深的身份,如果剛剛那段話是從普通人的嘴裡說出來,我們還能讚一聲好,但作為太子,國之根本,他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難以想象。
而我心裡更多了一份沉重,是因為我想到了前朝的末代皇帝戾帝,我的外公。
念深的話,好像說的就是他,雖然坐上了龍椅,但他並沒有身為皇帝為民驅使的自覺,反倒將天下當成了自己的天下,任意取奪,而最終,落得國破身死的下場。
天下,當然早已經不屬於他了。
樓下已經有些輕輕的鼓掌,更有些人低聲說道:“真不愧是山長的入室弟子,果然真知灼見,高過世人。”
陸笙和項文良他們幾個看著他,眼神也顯得有些複雜。
這時,我看見常言柏回頭對著自己身後的那位齊老先生低聲交代了一句,那位齊老先生便站起身來,對著裴念深行了個禮,然後說道:“那請問,天下不是天下人的天下,又作何解?”
裴念深說道:“這個問題很簡單。在下拜入老師門下後,曾與老師一同遊歷山川,在一處老林中見到了一夥人。他們自稱先祖為躲避戰火,攜家眷隱居深山,數百年來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