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就可以流著鼻涕,整天別一塊手絹在衣領上,每天煩惱的事情不過是早餐吃不下卻被阿姨硬塞以及中午不想午睡卻硬被逼著睡……
想到流著鼻涕的我用很深沉、很有內涵的眼光仇恨地望著韓夕言的背影,口中念念有辭地道:“我要報仇!”又或者是翻著三白眼,努力用“冷傲”的眼神恐嚇阿姨,表示自己不想吃菠菜的二頭身版韓夕言被阿姨硬喂進一夾菠菜的情景,老子一不小心笑出聲來了。
“周同學,什麼事情這麼好笑?”一個聲音響起。
??我抬起頭,頓時嚇一大跳:面前坐著抿嘴微笑的韓夕言。
這小子和我又不熟,跑我前面來坐著想幹啥?
我戒備地看著他,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沒什麼。你有什麼事嗎?”努力使自己的口氣聽起來不那麼像興師問罪,我淡然地問。
“……”他好象察覺到自己引起了我的不快,衝我抱歉地笑笑,揚了揚手裡的課本:
“我想你剛病好回來,可能不太清楚進度,就想拿筆記給你看看……抱歉,是我多事了。”說罷便準備起身,卻不知是不是還在胃痛,他眉毛皺了一皺,身形有點遲緩。
什麼啊!這樣一來,我不就成壞人了嗎?果不其然,旁邊馬上射來幾道不滿的目光,全是班上的女生。譁,這小子在女生裡的人緣好象真的不錯嘛!看來班長的話不假。
被幾道目光輪番譴責,再加上我也覺得自己的態度有點過分,於是一伸手拉住他:
“太好了!我正為考試發愁呢,心裡一急所以態度不太好,抱歉。你願意教我真是再好不過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笑得如此的誠摯,他心裡再有不滿也不好在這麼多人面前表露出來吧?果然,旁邊的女生們紛紛收回了譴責的目光,對我的行為表示了原諒。眯起眼,我滿意地看著事態的發展——從以前開始,我就最喜歡看姓韓的小子不滿卻又無法發作的樣子。
然而我卻忘了,眼前的韓夕言,雖然面容依舊,可是卻彷彿不是那個韓夕言。只見他抿起嘴唇,細長的桃花眼也彎彎地染上了笑意,神情是如此的天真,就是找不到一絲我熟悉的陰戾。
他垂下頭來,認真地為我講起這次測驗的範圍:內容不多,短短兩節的內容而已;我迅速瀏覽了一下,還好,是屬於比較基礎的內容,還不是太難,牽涉的公式也不多。幸好還沒上到函式什麼的內容,那樣我鐵定不可能這麼快把內容回憶起來了——暗自想著,注意力卻不知不覺飄向了面前的韓夕言。
他臉色還是像昨天我初見他時一樣,有些發白。烏黑的髮絲乖巧地覆在額前,有幾根還垂到眼睫毛上。他正專注地垂著眼簾,那雙桃花眼形成一個有些嫵媚的幅度;從他寬大校服的領口,我看見一件薄薄襯衫的領子—— 現在是十一月,他不冷嗎?
他正伸著手指,指著書上的一個習題對我解釋著;那道題好象是考試的重點。可我的注意力卻全盤集中在他修長白皙的手指上—— 這手看起來是如此的冰涼。我又想起了那個韓夕言,雖然同為這雙手的主人,可是他們卻像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眼前這個像無害的波斯貓,記憶中那一個卻像驕傲的豹子,總帶著睥睨眾生的眼神;而那雙手也更像了它的主人,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
行動總是比理智更快,這奇妙的差異使我帶著幾分好奇地將手伸了過去,握住了他的手背,隨即放開。
溫溫的,帶著幾分涼意,卻並不冰冷。只可惜那頭豹子的手我是沒機會摸到了——當然,給我機會我也不想摸,呸!
他有些奇怪地抬起頭來看向我,黑色的眸子裡寫滿疑問。
“看你穿得很少,我忍不住想試試看你是不是天生不怕冷。”我笑得正大光明。
他隨即也笑了,笑容在唇邊漾開來,燦爛得令我有些恍神:
“我還不覺得冷呢。”他說。
那一瞬間,我有些恍惚,我剋制不住自己去想,如果這笑容出現在那個二十八歲的韓夕言身上,會是什麼樣子。
“要考的差不多就是這些,你抓緊時間再看看,剛好還有一節自習課可以複習呢!”他的聲音清冽,相當的悅耳動聽。
我笑著看向他,笑著點頭:“恩。謝謝你了!”
然而在我想起另一個他的時候,心中的警介線就自然啟動了—— 我倒要好好看看,這個看似無害的你,到底是不是你玩的障眼法?
沒辦法,誰叫你是那個——讓我小命玩完了的韓夕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