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媽媽說得萬分認真,她也只好認真地執行。
幸好花轎內鋪了一層新褥子,摺疊著放在花轎座墊上,柔柔軟軟的,白青亭坐著倒也舒服得很。
這花轎行走又是微微地晃來晃去,再加上她本就睡眠不足,差些便將她晃得打起瞌睡來。
至於在花轎內刻意鋪了這麼一層新褥子,聽馬媽媽說,還是早一日享樂郡主命全美人送到君府,讓君府的人鋪在八抬大轎裡面的。
馬媽媽說,這是有講究的。
她就不明白了,這一床被褥能有什麼講究?
馬媽媽慈祥地對她說,這厚厚的褥子便是厚墩,取其諧音“後盾”之意。
她方明白過來,敢情這是在給夫家說孃家永遠是新嫁娘的後盾依靠。
北巖大街郡主府到南巖大街君府原本走慢些也就個把時辰,可白青亭約莫著她在花轎裡坐了至少兩個多時辰。花轎方剛到了君府。
她在花轎裡不得起身,更無法掀轎窗布去往處瞧上一瞧,倒是一路聽得看熱鬧的百姓與小七嘰嘰喳喳的聲音,難得大喜的日子,小七高興也在理情當中,小二也就隨著她去,未說教她什麼。
小七更是開了懷,一路低聲說著這是哪兒那是哪兒,又經過哪一處,繞過哪條街。嘴裡難得有停下來的時候。
如此這般。白青亭自也曉得了花轎是饒了一些路的,剛好饒了京都內圍一圈。
花轎剛到君府大門前,轎伕剛將花轎放下,百人之眾的儀仗樂隊仍在敲響。左鄰右舍便跑出來一群孩童。圍觀剛到的八抬大轎。
這時鑼鼓停下。君府前則即刻響起炮仗,驚得一群孩童又是蹦又是跳的,個個捂起耳朵嘻笑著。
禮炮一響。君府兩側隨之走出來兩個福態的少年來,他們各執了一個以小紅花裝飾得十分喜慶的花籃,花籃裡盛了不少穀物、豆子、果子。
兩人在君府大門前站定,君府大門前出來迎親的君院首、君通及其他君家親族也早避到一旁去。
兩人齊齊將花籃內所盛之物抓起一把又一把地往君家大門撒去,這樣的望門而撒,稱之為“撒谷豆”,據說是用以禳避阻擋新婦進門的煞神。
花轎前早已鋪好了由大門口到喜堂的紅毯,一撒完谷豆。
喜娘便喊了一聲:“新郎倌踢轎門了!”
早下了駿馬靜候於轎前的君子恆聞言,便緩步輕行地走到轎門前,伸起腿往轎門輕輕踢了一腳,意為“乾鋼振作”。
坐在轎裡的白青亭能聽到微若其微的聲音之後,便也在轎內輕輕回踢了一腳,意為“坤鋼樹立”,婚後她也不弱,要求平等相待。
早在馬媽媽與她講這踢轎門的風俗之後,她便做了這個回踢的決定。
可她這個決定,她是滿意了,卻嚇壞了站在轎旁的幾人!
這裡的風俗只有新郎倌踢轎門,卻從無新娘子回踢一腳之例,這可一時嚇壞了喜娘。
小二四人及馬媽媽也愣在當場,連全美人也奇怪地對看了一眼,畢對轎內的白青亭十分好奇。
倒是君子恆反應快,雖然他也被白青亭突然來的這麼一下小小嚇著,但他並不介意,他即刻示意喜娘請新娘子下轎,不必在意方才白青亭踢的那一腳。
其他人站得遠些,又有孩童嬉鬧,還有禮炮聲響,自然也沒聽到白青亭那異於常規的回踢一腳。
喜娘得到君子恆的暗示,她反應也快,傾刻間便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喊道:
“新娘子下轎了!”
轎伕放低前轎攔,喜娘走入轎攔掀起花轎轎簾,兩名全美人也隨後走入,一左一右自轎中扶出白青亭。
白青亭一踏在紅毯上,她低眼順著看了一眼,只覺得她眼裡除了紅色還是紅色,到處是吉祥喜慶的顏色。
據說新婦下轎時是不能雙腳著地的,這是出自對諸神的敬畏,認為天與地皆是不可侵犯的,新婦若腳著地則是會冒犯土地之神,於是這方才了新婦入夫家門要走在鋪就的紅毯之上。
這一點倒是與撒谷豆有著同工異曲之妙,皆是為了新入門的新婦好。
她笑了笑,由著兩名全美人攙扶著她,一小步一小步地順著紅毯走向君府大門。
白青亭一下花轎,孩童們便鬨然而上,也沒真的扯到她,就在她與全美人周圍嘻笑鬨鬧。
君家早有準備,見此之前跟著君子恆去迎親的兩名男儐相一一上前。
兩名儐相公子身邊跟著八名自郡主府跟著來的奴僕,個個是相貌不凡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