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血淋淋。
她在床榻上坐下,一言不發。
淚似是決堤的江水,心似是漂浮於海面的沉重木頭,沉甸甸又渴望被救贖。
他終歸是不愛她的,終究那般容易便拋棄了她,就因為她不是真正的明天晴,即便她該死地擁有著明天晴的軀殼!
她的眸泛著悲傷,更泛起了自作自受的嘲諷。
不該愛的,從一開始就不該試著愛他的!
她的世界他不會懂,她的世界他不該進來,她怎麼能向他敞開了這扇大門呢?
她怎麼這樣蠢!
看看她到頭來得到了什麼?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離去,她那樣明白地問他,他卻連一句好心騙她的話都不肯說!
他終於相信了她並非真正的明天晴,他終於正視了她這樣詭異的存在,可他也不會再毫無條件地百般為她。
盯著被她親手脫掉襪子的右腳丫,白皙的肌膚上有著那一塊被她親手挖掉硃砂痣而留下的疤痕。
在他來之前,她大概只覺得難看,可現今她開始覺得刺眼。
內室與外室間隔的紗簾再次有了響動,白青亭卻再沒有抬眼去看的勇氣。
有人靜靜地向她走來,一步一步靠近。
突然有人在她跟前蹲下,她看到了熟悉的衣袍,熟悉的面容——是他?!
白青亭終於抬起了眼,仔細地看著去而回返的君子恆。
她看著他開啟了他一直緊隨於身邊的藥箱,取出那些瓶瓶罐罐……又是甜蜜地給她希望,然後再跟她說,其實他不愛她麼?
不……
白青亭移開了右腳丫,卻被君子恆眼疾手快地抓住,握在他的掌中:
“別動!”
她不聽他的,她又使勁地掙了掙,竟然沒能將右腳丫掙脫他的手。
她其實可以推開他。
他沒有身手,她攥足了力氣地一推,他必然得讓她推倒,可……她按在床沿兩邊的雙手卻重如千斤石,怎麼也抬不起來。
不捨麼?
她竟然還在不捨!
白青亭笑了起來:“青雲,我後悔了,我不想愛你了,我的世界你不能進來,你也進不來……我後悔了,我收回我的話,收回對你的感情……”
她淚滴落,落在她光滑白皙的右腳丫上:“我不再奢望你的愛,我不再爭奪你對明天晴的感情,我……”
晶瑩的淚滴就像是上好的水晶般純淨無垢,透著光映著她帶笑的面容,映出她憔悴的倔強,訴說著她想要保留的最後的尊嚴,想要收回那一顆從未付出過,卻在初次全心交付時傷得刀痕累累的心。
君子恆似是沒聽到般,依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他先是倒出帶著清香的不知名液體,將她右腳丫上敷著的黑色藥膏洗去,一點一點慢慢地全然洗乾淨,然後再取了另一瓶藥出來,從中倒出淺灰色的藥粉,小心翼翼地撒在她右腳丫的傷口上。
撒下淺灰色藥粉的時候,她疼得右腳丫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但其實被他緊握於掌中,她並沒有怎麼動得了。
她也沒有如同往常忍痛時那般咬著牙。
她沒有再作聲,只是安靜地看著他認真為她敷藥的神色。
她很想問他,是不是給她換完藥包好扎,他便會再一次離去?
可嘴動了幾動,終究是沒有問出口。
這樣溫情美好的情景,她往後大概不能再擁有了。
她很珍惜這樣的場面,她要深深地記住這一刻,然後……一輩子心疼麼?
不!
她不要記住!
她不能記住!
白青亭不再低垂著眼看君子恆,不再看他認真小心地動作。
她抬眼望向窗臺。
窗臺緊閉著,是她讓他關的。
室內安靜得過份。
耳邊只聽得到他緩不慢為她包紮著微微摩挲出來的聲音,她神色有些恍惚,這一切怎麼那麼像是做了一場夢呢……
君子恆不作聲地給白青亭重新換了右腳丫上敷著的藥,又重新包紮上全新的紗布。
他看著自已大掌中的小巧如玉的腳丫子,腦海中突然現出她狠心對自已下刀的那一場面,心不禁狠狠一抽。
他心疼。
他還是會為她心疼。
無論是之前,還是現今一切似乎已變得面目全非的此時此刻。
君子恆將掌中的右腳丫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