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而過,兩人不再寒喧,各走各的。
第五十九章忌日
九月的最後一日,老天爺像柔情的姑娘家傷情般從早上便下著綿綿的小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直到夜幕垂下,仍不見半分收勢。
回到清華閣時,小二還未回來,白青亭便入了暗室。
今日,是明樓的忌日。
到見血的日子了。
李氏父子仍緊緊被捆著,兩兩倒在冰涼的地面昏睡著,絲毫不知死神正在靠近。
她脫下宮裝,換了一身黑的束袍。
將一切必用之物準備妥當後,她拿著用來專門喚醒昏迷者的醒露藥瓶蹲下,將其放置於李氏父子鼻息下來來晃了兩晃。
不消片刻,二人慢慢轉醒。
白青亭起身靜候著。
先是一陣茫然,想必是在想他們不是應該前往午門刑場麼?
再是一片慶幸,還好這裡明顯不是斷頭臺!
最後往跟前仔細一瞧,他們終於發現了這陰沉昏暗的室內還有一個人,其身形嬌媚玲瓏,凹凸有致,明顯是一名女子。
她挺身而立高高在上,雙手抱胸自是一派盛氣凌人,因揹著光令他們皆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知道那一團黑裡是一個身著黑衣的姑娘。
心中雖有疑惑,這室內也駭人得緊。
轉念一想,眼前人不過是女流之輩,他們同時鬆了一口氣。
“貞隆十三年,科舉秋闈,上京赴考的平民白居山,還有任貢院考官吏部左侍郎明樓……”白青亭眼簾微垂,似是在容他們好好回憶一下,再掀起時一雙眸涼絲絲地教人發寒:“二位還記得麼?”
李森李林聽到她終於開了口,兩兩向上望去,卻見入目的是黑暗中一雙如鬼魅的眼眸,一股自腳底而起的寒意驚得相互縮了縮,捆著的兩具身體越發依偎得不留一絲縫隙。
他們面面相覷,這都九年前的事了!
“你是誰?膽敢將我們捆挷在此!”李林做了九年的官終究不是在繡花,即使害怕也在不知不覺中端起了官架子,他鼓著勇氣想厲聲斥問眼前女子,卻因著許久昏睡半點力氣都使不上,聲音沙啞暗沉,已與低聲呢喃無異。
若非暗室寂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聞見,她還真聽不到他說的話。
在這十日裡,她也就每天進來給他們往嘴裡滴些水進去,他們能活著就不錯了,還能說話那就更該感謝她喂水的技術不錯。
“我是誰?”白青亭復而一道,接著展顏一笑。
正當李森李林聽著她低聲悅耳的發笑而不得解之時,她已轉身向左側後方走去。
然後是一盞油燈亮起,他們又鬆了一口氣,亮些好亮些好。
那是一個長長的高几,几上只擺著一個牌位……牌位?!
他們定晴一看,那牌位上只寫著兩個字:忠義。
白青亭絲毫不在意他們的注視與他們看後的反應,她取了三柱香點上,然後雙膝跪下:“明家滿門九十八條人命,白家三條人命,皆因李森李林父子貪念所起而引發冤案。”
她埋首磕下第一個頭:“人心不古,爭權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視人命如草芥陷忠臣於死地,滿門老弱何其無辜?”
她再埋首磕第二次個頭:“所幸天理昭昭,疏而不漏,上天恩德,免女兒死於火舌之中,留女兒一命苟存於世,為的便是有朝一日女兒能手刃仇人,報仇雪恨。”
她再埋首於地,磕下最後一個響頭:“一場陰謀,九個名字,一名主謀,八名共謀。女兒必定一一剷除,取足九條性命為你們祭奠。”
白青亭起身,雙手恭恭敬敬地將三柱香插於牌位前的三腳爐鼎,香菸緲緲,慢慢纏繞於忠義二字之上。
如果說方才她問認不認識明樓與白居山時他們沒徹底明白,那麼此時此刻,看著噙著淺笑慢慢走向他們的女子,他們已是瞭然。
“你是明家之女?不!明家滿門皆滅,你不可能是明天晴!”李林大驚失色,“你是白家絕戶白瑤光?”
說話間,白青亭已走到他們跟前蹲下身,搖首道:“不,白瑤光是我表姐,你怎麼會覺得我是白瑤光呢?就因為我現在也姓白?”
李林還想說些什麼,卻已被白青亭一手抓起領口粗魯地半提起來在地面拖著走。
李森一失依靠,之前駭得臉色發青的怯弱似乎受到了父愛的激發,竟一下子狂叫了起來:“你到底是誰!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你放過我兒子!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