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富貴之容囂張之氣。
周遭圍觀了裡裡外外好幾層的百姓,他們指指點點,有的還拿了臭掉的雞蛋與爛掉的菜心像投靶般向李氏父子擲去,嘴裡唸唸有詞,都是一些罵罵咧咧的話語。
市井本就是熱鬧之所,為了一觀皇商李氏三族的斬立決,許多人早早來了市井之地,有趕早市後待到此時的,也有特意出來佔了市井附近酒樓茶肆最好視野位置的,其中不乏販夫走卒,富商貴婦,千金公子。
白青亭與白瑤光便站在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的平民老百姓當中,她抬頭望著姿意眩彩的嬌陽,五指微張遮著雙眸避開最刺目的陽光,快到午時三刻了。
九年前,明家滿門被一場大火燒盡堙滅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多人圍觀,沒有這麼多人見證,死得悄無聲息,滅得毫不張揚。
同樣是百條人命,同樣是男女老少皆有,同樣是死局的下場。
不同的是,現在的他們安靜得就像是一條條喪家狗,而九年前的明家人卻是嘶心裂肺地喊破了喉嚨也無人理會。
這世上原本最艱難的,便是活著。
第四十一章異光
夜間的熊熊大火燒紅了明宅之上的整片天空,人們還在安睡,明家滿門卻在與閻王抗命。
十一歲的明天晴被祖母、母親親手推入密室後,透過氣孔看到那冰冷鋼刀下的滿目鮮血,為毀滅所有線索證據而放的滿室火光,那一刻的一切自此深深烙在她的腦海中,終將緊緊跟隨她的一生。
此時此刻,站在午門刑場人群中的白青亭腦海中,浮現的便是那一個被鋼刀無情抹殺被火舌肆意吞蝕的場景。
直到熟悉的指腹為她抹去不知何時覆面的溼意,白青亭才從那個情景中回過神來,她面前站著同樣一臉悲痛卻強忍著不哭出聲的白瑤光。
即便她不是原主,即便死去的只是她這具身子的親人,可當腦海裡重現那場滅門的慘劇時,她還是控制不住地悲涼,心中的憤怒像是原主重回到她身上一般輕易被撩起。
白青亭鬆開緊握成拳的雙手,對著白瑤光一笑,示意自已沒事。
高臺那邊,君子恆見時辰已到,對鍾淡道:“鍾統領,午時三刻已到,下官開始了。”
鍾淡頷首,“君大人客氣了,你是陛下欽點的監斬官,我不過是隨著來看一看!”
君子恆硃筆一點,將斬首令箭扔下高臺,道:“時辰已到,斬!”
衙役一得令,迅速提了十名李氏族人齊齊到行刑最前方的斷頭臺,其中便有李森、李林兩父子,他們跪在正中央。
從大理寺監牢一路押到午門一直安安靜靜沉寂得像已是死人的李氏族人們,在這個時候聽到監斬官這一聲無情的斬,似乎喚起了他們內心深處最後的一絲不甘,他們吶喊著冤枉,哭嚷著不想死。
那樣尖銳顫抖的聲音,那樣強烈的求生**,與她腦海中的那一幕場景終於有了些微的重合。
白青亭彎起唇畔,這才是活生生的人最真實的人性。
沒有誰在面對死亡的時候,能做到真正的沉寂。
沒有誰。
或許他們歷經了最初無效的掙扎納喊,無力的認知讓他們不得不認命,可當真正面對死亡,他們已無法再保持沉默安然。
劊子手高高舉起鋼刀,乾淨鋒利的鋼刀在烈日下似乎隱約可見往日殘留的腥紅,冷冽無情。
“喝!”十名劊子手一行排開,一人站在一名李氏族族人旁側,他們各含了一口酒噴在鋼刀上,大斥一聲。
一聲喝算不上什麼,十聲喝合起來威力還是挺震憾的。
莫說死到臨頭的李氏族人,就是圍觀的老百姓也被嚇了一大跳。
斷頭臺上那十名李氏族人聞聲皆紛紛大顫一下,臉色大駭,接下來連連抖個不停,有個數的嘴裡還在唸念不想死冤枉之類的話語。
李森、李林似乎比其餘八人鎮定些,看起來臉色死白,嘴巴緊闔,身體跪個挺直,未曾顫抖一下。
在她所瞭解的認知裡,真的李氏父子皆是好財貪權且貪生怕死之輩,面臨死亡不可能這麼絲毫無所畏懼。
看來葉式明沒有食言,他成功了。
她與他的交易已經完成,只待她驗收結果,便可正式完結。
白瑤光緊緊抓住白青亭的臂膀,白青亭一笑,小聲道:“表姐,要是害怕,就閉上眼睛。”
“不!我要親眼看著!”白瑤光堅決搖頭。
白青亭沒再說什麼,只是反握住白瑤光的手,既然表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