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談笑晏晏,絲毫看不出其中將有一人即將成為階下囚。
花知縣爛醉如泥地伏在案上,夢中依稀回到了洞房花燭小登科的那一夜。他用秤桿兒輕輕挑起那張紅紅的蓋頭,入目便是雅兒那兩彎盈盈的秋水和那滿是嬌羞的容顏。花知縣笑了,醉夢中。笑若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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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娘子的車隊和呂默的車隊一同上路了,由葫縣出去到山外的鹿角鎮,中間有很長一段距離,當初葉小天護著水舞和遙遙,搭著艾典史的車從鹿角鎮往葫縣來,就在山裡住宿了兩夜。
陳家娘子的車隊護送著沉重的棺槨,而呂默的車隊全是貨車,這速度自然就更慢了,他們要在山裡住上三宿,才能翻出大山,抵達鹿角鎮。
眼看天色蒼茫時,呂默便找到陳家娘子商量,要尋個地方住宿。陳家娘子一個婦道人家哪有什麼主意,自然聽從呂默的安排。呂默指揮車隊又行一陣,找到一處別的商隊住過的地方,便吩咐停車,安營紮寨。
這裡是過往行商們經常紮營的一個所在,背靠青山,旁傍流水,地面清理的也比較平坦,一些用來紮營的樁子也都是現成的,誰恰好趕到此處時,只管拿來借用,要省許多力氣。
有了這些基礎,他們的營帳很快就紮起來了,山裡面夜幕降臨的快,這邊營帳剛剛紮好,天色已是漆黑一片。呂默的車隊帶有護衛,守夜巡邏的事自然就交給他們了。
陳家娘子一介女流,平素都不大出門的,如今趕了這麼遠的路,身子早就乏了,所以只是簡單的吃了一點晚餐,就帶著女兒鑽進帳篷,很快便沉沉睡去。
陳慕燕的那位六弟卻沒有睡,他磨磨蹭蹭的,假意照應著自己這一行人,捱到大家都鑽進了帳篷,便悄悄趕到了呂默的帳篷裡。陳老六一見呂默,便點頭哈腰地道:“呂老爺,您看什麼時候動手?”
呂默問道:“他們都歇下了?”
陳老六點點頭,呂默頷首道:“好!等他們再睡熟些,半個時辰之後就動手吧。”
陳老六點點頭,趕緊又潛了出去。經過放置在幾幢營帳之間的棺槨時,陳老六停住了腳步,向陳慕燕的棺材雙手合什,默默祈禱:“堂兄,你在天有靈,可別責怪兄弟冒犯,人窮志短,沒法子呀!
堂兄你撈了那麼多錢,可也沒見幫襯家裡,結果可好,全被官府給抄走了。兄弟如今就是借你的棺木一用,人家呂掌櫃的說了,事成之後,要給咱們一千兩銀子的酬謝呢!
堂兄,那可是一千兩啊!咱們全家都能過上好日子了,堂兄你放心,這筆酬金的大頭,兄弟一定會分給嫂子的,咱們陳家人也一定會照料好嫂子和侄女兒,絕不教她們受人欺負了,堂兄你在天有靈,多多保佑兄弟吧。”
陳老六嘮嘮叼叼說了半晌,這才躡手躡腳地走開。過了小半個時辰,一群黑影悄悄地行動起來,他們鬼鬼祟祟地潛到了那具棺木前。因為明早還要趕路,捆綁棺木的繩索和槓木都還在上面,他們抬起就走。
要開啟棺木,在這裡動手難免會發出動靜,也許會驚醒不知情的人,所以他們要把棺木悄悄抬到松林中。棺木抬入松林放下,他們迅速解開繩索和槓木,有人拿出幾根撬棍,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嘎聲中,棺材板被撬了起來。
掀開棺蓋,松油火把往裡面一照,就見棺槨中堆得滿滿當當都是各色南洋寶物,裡邊僅象牙起碼就有二三十根。呂默臉上露出一絲自得的微笑,撫須道:“你們動作快點兒,把貨都起出來!”
話猶未了,四下裡“轟”地一聲響,頓時亮起無數火把,一柄柄鋒利的投槍被火把映得鋒尖雪亮。華雲飛的聲音自黑暗中清朗地傳來:“統統不許動,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呂默等人大驚失色,眼見黑暗中影影綽綽,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潛伏左右。他們在燈籠火把的照耀下,簡直就是一群活靶子,如果試圖反抗,只怕一輪投槍下來,就沒幾個能活著的了。
呂默面色如土,只能咬牙吩咐:“誰都不許輕舉妄動!我們……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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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你醒了!”
“啊……”
“姐夫,王主簿被抓起來了!”
“啊?”
“不只王主簿,還有大商賈呂默,他們是一夥兒的。”
“啊?”
“哎呀!常自在和陳慕燕只是被人捧出來掩人耳目的,真正的販私大盜,其實是王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