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楊元慶回頭給手下們說一聲,便帶著他們進了左邊緊靠城門的寧人坊,坊內一樣熱鬧異常,一群群孩子在坊街上奔跑,坊門兩邊站滿了進城賣菜的農民,進坊僅二十餘步,他們便在坊街旁看見了一座兩層樓的酒肆,一杆旗幡在空中飛揚,名字就叫寧人酒肆
早有一名夥計迎了上來,滿臉笑容施濟匕道:“軍爺們要吃飯喝酒嗎?小店有上好的大利蒲桃酒,其他山珍野味應有盡有”
楊元慶聽見‘大利蒲桃酒”心中頓感親切’便笑道:“那就上二樓
“軍爺們請”夥計慌忙請他們上了二樓,心裡卻有點發毛,這可是四十幾人啊不知二樓還有沒有這麼多空位子了?
一群軍漢浩浩蕩蕩上了二樓,還好,東面五六桌都空著,這是有人請客預訂,軍士們也不管,紛紛佔據了座位,楊元慶在一處靠窗的位子前坐下,背靠窗子,他笑著對幾名夥計道:“不要問了,把酒菜肉食都端上來,還有胡餅,儘管上菜”
幾乎所有的夥計都來服侍他們,酒菜如流水般地端上,士兵狼吞虎嚥,開懷大嚼,卻沒有人敢放聲喧鬧,不敢打擾將軍的沉思
蘇烈和沈光也坐在桌前,蘇烈有點悶悶不樂,他想留在伊吾,楊元慶卻不肯,又將他帶了回來,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楊元慶知道他需要一個過程恢復心態,也就不管他,而沈光卻是第一次來洛陽,左盼右顧,他對洛陽都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楊元慶端一杯酒慢慢喝著,卻在想著心事,他在關中見到蘇威時,蘇威給他說了一件事,他的妻子敏秋竟然封了從一品誥命夫人,引起京城很大震動,這也出手楊元慶的意料,他也以為最多是從四品
從一品誥命只有開國老臣的妻子才有這種禮遇,連當年的賀若雲娘因為是續絃,才拿到了正二品,這還是獨孤皇后的特別關照,敏秋才十六歲便封為從一品誥命,這讓楊元慶想到了上次他封銀青光祿大夫之事,連楊麗華都勸他,少年高位易遭人嫉,不是好事,但似乎楊廣就願意讓他少年高位,為他樹敵,他到底是怎麼想?
楊元慶又想到當年自己年輕氣盛,甘做先鋒,被楊廣利用,成了他對付關隴勢力的利刃,自己卻因此得罪了關隴貴族,雖然自己一直聖眷有加,但誰又知道明天會怎樣?
想到這,楊元慶不由苦笑一聲,他並不懼怕什麼關隴貴族,君心難測,這才是他所面臨的最大挑戰
就在這時,他隱隱聽見窗外街道上有一群小兒在唱兒歌,‘荊襄羊’無日生’走西域,要稱王
他愣了一下,再要細聽,一群小兒已經跑遠了,正好兩名夥計抬著酒上來,楊元慶招招手,將一名夥計叫上前,問他,“剛才我聽見一群小兒在唱歌,什麼‘荊州羊……”我沒有聽清楚,他們在唱什麼?”
夥計撓撓頭笑道:“哦他們在唱最近兩天京城裡頗為流傳的一首兒歌,叫‘荊襄羊’無日生’走西域,要稱王,反正很多孩子都在唱,琅琅上口,我也記住了”
這下,楊元慶聽清楚了,他暗吃一驚,這不就是在說他楊元慶嗎?他出生荊襄郢州,無日生就是指他的名字元慶,走西域,要稱王,這才是關鍵,暗指他要謀奪西域自立,這是誰在背後暗害他?
應該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楊元慶意識到,已經有人在暗中對他動手了……
吃罷午飯,楊元慶沒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皇宮,他要覲見楊廣,然後才能回家,這是當年他祖父教他的一些細節,這些貌似不起眼的細節,其實是一種態度問題,往往會在最關鍵的時候,成為壓垮駱駝的一根稻草,他不能在這種細節上犯錯誤
士兵們都在皇城端門外等候,他進了皇城,直接向宮城而去
御騰房內,楊廣剛剛用完午膳,今天正好是旬休,但對於一國之君而言,全年沒有什麼休息的日子,楊堅雖然創立了三省六部制,但在隋朝時還並不完善,相權和君權的界線還不是那麼明確,再加上楊廣本身是個權力**極重之人,他把所有的大權都集中在自己手上,上至相國的任命,下至縣令的升遷,他都要過問,事無鉅細,皆親力而為
可這樣一來,繁重的國事壓得他幾乎喘不過起來,儘管耗費巨資修了顯仁宮,又按照禮制廣置嬪妃,可事實上他並沒有享受的機會
所謂惰君必出權相,但終楊廣一朝,始終沒有出現李林甫或者楊國忠那樣的權相,由此可見楊廣的勤政,或者說他將權力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用罷午膳,是他短暫的午休時間,大約半個時辰不到,一般他喜歡眯眼打個盹,但這兩天他卻有點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