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慶笑著向魏徵點點頭,眼睛裡充滿了對他的讚許,又立刻下令:“回大利城!”
眾人簇擁著裴矩向黃河而去。
房間裡,裴矩已經沐浴更衣,坐在桌前細細地品茗大利城最好的蒲桃酒,在他對面,楊元慶拎起酒壺給他滿上一杯。
“祖父覺得這蒲桃酒的味道如何?”
裴矩微微嘆道:“在草原,突厥人給我喝的是已經酸臭的馬奶,吃咬不動的羊肉,有一天,他們大發慈悲,給了我一袋清水,我就慢慢地喝,喝了整整十天,你說這蒲桃酒的滋味怎樣?”
“路上魏參軍沒有給祖父喝酒嗎?”
“他說我身體太差,不給我喝酒,整天讓我喝粥,喝得我反胃,不過身體倒好了很多,路上我還罵他,現在想想,他其實是為我好,改天我要向他道歉。”
裴矩又笑道:“此人不錯,目光高遠,頭腦清醒,是個難得的人才,元慶,你要好好重要此人。”
楊元慶點點頭,這時,裴矩又急問:“說說朝中最新情況,魏徵說他也不清楚,現在中原局婆如何?”
楊元慶本來想等裴矩身體好一點,再告訴他,既然他現在問起,楊元慶便不再隱瞞,道:“一個月前,中原發生了一件大事,李密率領瓦崗軍攻破了黎陽倉。”
第六章 瓦崗分家
裴矩半天沒有說話,對他這樣一個擔任相國近十年的人來說,他當然知道瓦崗軍攻佔黎陽倉的政治意義。
“哎!”
裴矩嘆息一聲,“天下真要大亂了。”。
“聖上正在加緊造船,準備南巡江都。”楊元慶又道。
“他不會這麼快就放棄大隋社稷吧!”
楊元慶搖搖頭,“放棄還不至於,困獸尚且猶鬥,一個瓦崗軍就把他嚇得放棄社稷,我覺得這不可能,我認為他是想遷都江都,先保住南方,然後以南方為後盾,再逐漸剿滅瓦崗軍和竇建德等亂匪,遷都南下,其實是他既定已久的戰略。”
裴矩苦笑一聲道:“你只說對一半,大業六年,他下旨江都官品級等同於京兆,這實際上就承認了江都的陪都地位,但這並不表示他就想遷都去江都,保住南方是一個原因,但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京城錢糧枯竭,這麼多年來,京城的糧食一直就供應不足,全靠江南漕運支援。
現在天下大亂,通濟渠的糧食無法運到京城,只看京城高企不下的糧價,便知道京城已經支援不住了,我去年就告訴過他,如果漕運被斷,那麼靠幾大糧倉只能支援一年,偏偏高麗之戰又耗掉了大半糧食,所以連半年都支援不住,他心裡明白,只有去江都才能獲得穩定的錢糧供應。”
裴矩的意思是說,隋朝是因為經濟上要破產,所以楊廣才被迫逃往江都,這或許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楊元慶又笑道:“不管是什麼原因,聖上逃亡江都,只會更加削弱他掌控天下的能力,至少關隴貴族他便控制不了,關隴貴族中的野心者必然會再次起兵,天下爭霸的局面將形成。”
裴矩默默點頭,“或許是吧!他太自負了。自以為能掌控天下一切,一百年的事情,想一年就做完,他輕視農民造反,以為只要隋官不反,貴族不反,便成了氣候,但農民造反席捲天下。形成了造反的大勢。這個時候,很多野心者順勢而起,以致天下大亂。他終於發現自己掌控不住了,便選擇了逃避。”
“那祖父準備怎麼辦?跟他一起去江都嗎?”
裴矩堅定地搖了搖頭,“我離開雁門城的時候。就不打算再回去了,現在隋朝對我已不重要,家族才是第一。”
東郡瓦崗寨,此時的瓦崗寨已經不是當年四縣交界處荒野之地,瓦崗寨只剩下一塊招牌,瓦崗寨舊地已不再使用,它以韋城為中心,佔據半個東郡,擁有四十餘萬大軍。坐上了天下各大造反勢力的第一把交椅。
攻下黎陽倉,使瓦崗寨得到充足糧食,擺脫了數年來一直困擾瓦崗寨的糧食問題,更重要是,攻克黎陽倉使瓦崗寨發生了質的轉變,不再是一個劫掠鄉村,搶奪商人的亂匪強盜。而是一個開始爭奪天下的政治勢力。
這一切都是因為李密的到來而改變,使瓦崗寨從一個赤腳在田埂上奔跑的野孩子,轉變一個衣冠整潔、彬彬有禮的貴族。
瓦崗寨的很多將領都體會到了這種改變,李密立下三條規矩,不準以下犯上、不準劫掠民財、不準姦淫婦女。違抗者這三條者,一律處死。
同時。攻克黎陽倉使李密在瓦崗寨威望大增,他正式成為瓦崗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