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這一天,天地感應,人鬼同樂。
楊麗華在大殿裡親自裝飾她的盂蘭盆,卻見坐在一旁的太子楊昭愁眉不展,不由笑道:“昭兒,來京城一趟不易,應該展顏歡笑才對,讓父皇母后欣喜,怎麼我見三次,三次都是愁容滿臉?”
楊昭在去年二月正式被冊封為太子,已經一年半,他非但沒有變瘦,反而愈加肥胖,現在連走路都不能,必須要shi衛扶持,每次楊廣和蕭後見他,都會不喜,楊廣索性命他鎮守長安,非詔不得入京。
今年楊昭是四月進京朝覲父皇,已經在京城住了三個月,眼看就要期滿回長安,他不想回去,便一次次請求父皇,讓他在京城多住幾月,但楊廣只是不準,無奈之下,他只能來求皇姑替他情。
楊昭嘆了口氣道:“皇姑,我覺得很奇怪,哪有讓親王留在身邊協理國事,卻讓太子遠鎮地方的道理,和從前皇祖父完全反過來,和歷朝歷代的禮制也不符,我雖然不能帶兵打仗,但處理朝務,協助商議軍國大事卻沒有問題,我就不明白,既然不想讓我參與國事,又何必封我太子,直接冊封他不就行了。”
楊昭的話中頗有怨氣,他鎮守西京,整日無所事事,他的兄弟齊王楊暕卻能每天上朝聽聞國事,甚至一些軍國大事也能發表意見,完全顛倒了,就像他是秦王,而楊暕是太子一樣。
楊麗華明白他的處境,便微微笑道:“父皇是好意,知道身體不好,讓在西京靜養,調理身體,一則父皇還是壯年。等他年長體衰,他自然會召來協理政務,二則齊王這兩年變化很大,積極向上,父皇也想找點事情給他做,讓他徹底擺脫紈絝之氣。所以讓他上朝,參與政務,這也不能明什麼,是自己多心了。”
“哼!他能擺脫紈絝之氣?”
楊昭不屑地哼了一聲“他做的那些事,能瞞住父皇,可瞞不住我,他……”
楊昭見皇姑目光凌厲,便不敢再下去了,半晌。他嘆息一聲,岔開了話題,試探道:“皇姑,今天是楊司徒出殯,儀禮極為隆重豐厚,父皇還贈他太尉公,弘農等十郡太守之銜,我在長安聽到傳聞。楊太尉是被父皇逼死,如今看來,此言謬也!”
楊麗華沒有理他,取個玉西瓜掛在珊瑚枝上,她覺得很不滿意。和去年一樣,沒有新意,便吩咐左右心腹shi女“去把我華寶箱中的八十一尊玉佛拿來。”
幾名shi女答應一聲,轉身去了,楊麗華索性把全部珠寶都從珊瑚枝上摘下,楊昭見身邊shi女都不在了,又低聲道:“聽楊家對父皇頗有怨言。把楊司徒遺體藏在冰窖裡四十九天才肯下葬,還人走茶涼,父皇對死人隆重,卻對活人涼薄。”
楊麗華淡淡一笑“我對楊家沒有興趣,不要給我這些。”
“皇姑這話有點言不由衷吧!”
楊昭笑道:“去年楊元慶豐州大捷,眾臣都認為楊元慶年輕。不宜高封,父皇也只想封他豐州副總管,聖旨都下了,皇姑卻三次上書,力排眾議。硬逼父皇改了聖旨,如果皇姑對楊家無意。為何會這樣做?”
“楊家是楊家,元慶是元慶,這是兩回事!”
得這,楊麗華的語氣陡然變得嚴厲起來“昭兒,好歹是太子,一國儲君,應該心懷社稷,悲憫天下蒼生,怎麼變得像女人一樣,整天這種街頭巷尾的無聊事,難怪父皇會對失望,連我都不喜歡了,昭兒,真的有點變了。”
楊昭脹得滿臉通紅,他低下頭,良久,他嘆息道:“我不想變,可久居西京,聽聞不到國事,能知道這些已經是大幸,否則我只能鬥草看猴戲,要不就是玩角抵,看幻術,聽歌賞舞,要麼我還能做什麼?”
越越傷感,楊昭忍不住潸然淚下,楊麗華注視著他,眼光漸漸變得柔和,lu出一絲憐憫之意,她嘆口氣道:“好吧!我去給父皇,讓再住幾個月,有時間,也要去多問候父皇母后,博以孝道,是他們長子,他們會喜歡。”
楊昭喜極而泣,只要皇姑肯替他話,他就能留下了,他心中感ji萬分,卻站不起來,只得躬身謝道:“多謝皇姑,侄兒銘記於心。”
楊麗華見他居然站不起來,心中又是遺憾又是可憐,輕輕搖了搖頭。
………………
時間到了七月中旬,已是初秋時節,白天雖然依舊炎熱,但早晚卻漸涼,路人也儘量選在上午和傍晚趕路,以圖涼爽。
相比較長安,洛陽的官道更加寬闊筆直,路土夯得非常緊密結實,官道修好兩年,依舊寸草不生,而且一路行走,並不像關中道路那樣揚塵,兩邊種滿了高大的樹木,此時正是處暑